仆人被这压人一头的气势吓到了,躲到了为首那人身后。
沈危霄并未理会身边聒噪的人,目光盯着轻纱笼罩之下的那人——
纵使隔着纱幔,还是感觉到了那束把他定在原地的目光。他刚从花妖幻境中出来,周身气息不稳,总不该露了马脚——
“勿怪,只不过入城例行检查而已。”
清冷的嗓音让徐右吾莫名紧张起来,他并未接话,只见沈危霄的手直接伸向他的幕离。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旁边的金丹朱便率先急了。
“你干嘛,不准对她无礼!”
面对质询,沈危霄动作不改,徐右吾只得出手阻拦,却被对方反扣住了手腕。
知道对面的人认出了他,他冷笑一声,指尖灵力翻转,却被对方更强的灵力镇压下来。
沈危霄早已金丹,寒霜似的灵力从手腕沁入,以不可阻挡之势蔓延至四肢百骸,经脉好似被寒霜灼伤,火辣辣的疼。
“姑娘的灵力不正宗,走旁门左道也得看看自身,到时候引火上身,惹人麻烦。”
惹人麻烦——徐右吾身子一缩,内心凄然,咬牙道,“与你无关。”
双修来的灵气还未炼化,此时在强劲的灵力下节节败退,然而终究是外来的灵力,每移动一步,好似抽筋剥骨一般。
浓厚的灵力把两人圈在中间,旁人无法靠近,僵持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瞬间解开了他的桎梏。
“阿霄——”
周围浓郁的灵力骤然归体,徐右吾腿一软,堪堪立住了身子。
只见叶茗焦急地上前,心疼地托起沈危霄的手,“你没事吧?”
沈危霄摇摇头,调回了视线,“让她们走!”
见他放行,无人敢有异议,只是他整个人堵着通道口,似乎并没有让开的打算。
此处他一刻也不想多留,徐右吾脚步不由地快了几分,偏偏心好像被捅了一个洞,呼吸也不敢用力。
身后的人似乎还未放过他,忽然出声,“城南花妖出没,姑娘还是少去为妙。”
他冷笑一声,咽下了喉间的血气,而金丹朱有点莫名,回嘴道,“我可是醉晚千山的人——要你管!”
甫一进入城门,徐右吾闷闷的胸口有些痒,他捂嘴咳嗽一声,血迹瞬间染满掌心。
旁边的金丹朱无知无觉,还在控诉归一门,“我最看不惯这种了,仗着自己门派为所欲为——”
他阖起掌心,轻声道,“金姑娘,烦请你帮我做个登记,在下徐右吾——”
金丹朱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在下——
“花妖名叫‘月桥’,有名却无姓,必是身份低微之人,但她又能接触到鼎鼎大名的华亭城少主,只能是花街柳巷的女子了,还必须就远近闻名的青楼——琼楼夜宴。”
这是哪跟哪?
“你们可以去查一查,或许就知道花妖的作案手法了——”
金丹朱一时间记不住这么多突兀的信息,刚从腰间掏出纸笔,眼前的人就不见。
人走了,事总得记住——她只得一边凭第一印象不断念叨,一边往城外跑,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另一边,徐右吾远远地看着几条尾巴缀上了自己,身上都是归一门的袍服。
是沈危霄——
这一次,我不会跟你走了——
徐右吾调转体内灵力,刚刚的僵持中,身体里的灵力损耗不少,剩余的灵力正在跟沈危霄残余的灵力扳手腕,只能添乱让他吐的血更多一点。
夜色催夕阳,周边的商铺都陆续关上了门,街边的人流也逐渐枯竭。
而另一条街道则人群拥挤,笙歌喧闹。
花柳街一水的烟柳红楼,朱栏玉砌,楼上佳人顾盼招摇,香风四散,徐右吾一头扎了进去,摘掉幕离,顺了一件黑衣披上。
身后跟着的几人顿时失去了目标,知道行踪暴露,便开始大肆搜查。
众人虽然不爽,但看到归一门的标志也不敢多言。
他眉眼微动,跟着一位姑娘上了二楼。
二楼颇为安静,然而寂静之中偶然乍现的婀娜低吟,烛火照印着斑驳花前月下,人影横双。
他在此处虽然不当,但归一门总不能上来把这里也搜了。
然而怕啥来啥,他忽然听到老鸨急切的声音越来越近,“仙人,不可——楼上乃客人休息之所。”
杂乱的脚步越来越近,徐右吾慌忙躲进旁边的连廊,然而回廊另一边是封死的门户。
他扫了一排房间,灯火旖旎,只有最后一间,浓黑的窗户引人上前。
追兵在后,他上前一步,只听“吱呀”一声,面前的房门顿开,一片柔软的冰凉突然接住了他无着落的手,骤然一用力,仿如一张巨口把人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