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贯节将密匣抛给段囚飞,自己反手抽出虎威亮银戟架住第二波攻势。“密匣里是白术私铸军械的账册,”她戟锋擦着段囚飞耳畔刺出,挑落对方腰间铜符。
“段公子看好了!这符能开九原郡在护城河的暗闸。还请段公子为玄嚣大事着想,务必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私铸军械?九原郡的孔雀石矿脉养活了玄嚣三成军费,你们真当那些矿石是自己长腿跑进国库的?”白术冷笑道。
一枚蒺藜擦过严贯节肩膀,严贯节闷哼一声:“去年雪灾,你上报上玄都城军械老旧要报废处理,实则是军械走私给高辛换取矿石——我们查获金锭的熔铸纹路,和边关缴获的玄嚣军饷一模一样!”
玄嚣甘州武都位于与高辛漠南九原交界的边关,严贯节此前去武都正是为了此事。至于那金身傀儡则完全是玄嚣皇室的金吾暗卫,金吾暗卫由傀儡军组成,正是由此,苍行丘得知了段囚飞一行人的踪迹。
云遥接住铜符的瞬间,暗渠深处传来闸门开启的轰响。腐臭的水流突然倒灌,将众人冲得撞向石壁。
“快,抓住固定的东西!”
段囚飞大声呼喊着,自己紧紧抱住一根石柱,同时伸手去拉云遥,她在水流中挣扎着,好不容易抓住段囚飞的手稳住了身形。
唐璠玙的忍冬剑挑开漂浮的尸堆,这是刚才水流倒灌时露出的成箱孔雀石。
“这些矿石本该送进军械监,却被混在赈灾粮里运进暗渠——他要这么多矿石做什么?”
段囚飞心中一紧,在水浪颠簸中打开密匣,浸血的账册里夹着张泛黄的婚书——二十年前郡主下嫁九原郡守的契约,证婚人处赫然盖着高辛镇北王的金印。当今高辛除了仁王陆庆致、义王陆庆玖两兄弟外,只有一个过世的镇北王陆阁,是帝王陆台的亲弟弟。
“原来白术是镇北王的外孙!”
暗渠突然剧烈震动,白术的狂笑混着爆炸声从头顶传来:“你现在知道已经完了,护城河暗闸已开,三刻钟后矿水就会灌满全城!”
他撕开衣襟,胸口紫斑竟与火油中的孔雀石毒素同色,“守方啊守方,果然是将门之后,这次多亏有你把沟渠炸了遍,我才能顺势而为让整座上玄都陪葬,值了!”
“混蛋!”不止严贯节段囚飞,连伊勉都明白了,白术本身就是高辛帝国的人,在玄嚣朝堂蛰伏多年,暗地买卖走私矿石,只为有朝一日将上玄都炸毁。
“白侍郎好算计!”伊勉瞧见成箱埋着的孔雀石,她的银针突然扎进那尸体脖颈,挑出那团裹着青绿色粉末的紫斑。火折子凑近的瞬间,那斑块竟腾起幽蓝火焰——正是九原郡孔雀石矿特有的燃磷反应。
“在清道夫体内种入孔雀石粉,尸身腐烂释放磷粉,遇水则沉,遇火则爆!”孔雀石含有铜元素,遇热或火则能产生剧烈反应,比如燃烧或释放毒气,紫斑就是明显的中毒症状,尸蛊则是顺势催化的事。只是瞧这成箱的孔雀石,似乎白术也没有能够及时将这石粉扩散开。
来不及揪住安守方的领甲,段囚飞只得内心暗骂。
“那天在玄嚣贵族的府邸,也是你炸的?”
安守方眯起眼睛,作为军人虽然一切听从将令,却也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陆榭将军的命令只有获取玄嚣城内布局、炸毁沟渠、沿途制造间谍是关外进城的动乱三项指令,现在想来,难道陆榭将军早就知道白术的存在,他们里应外合,此时玄嚣大军已经开拔离开了上玄都,城内防守虚弱。
而自己不过是条调虎离山、误导玄嚣帝国的导火线罢了。
陆榭将军,您怎么……
安守方不由攥起拳头,不知是发现心中偶像并不那么完美,还是觉得自己没有真正被信任。
慕岩的银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年轻校尉突然策马与他并辔而行:“祁将军可知,三日前军械库被烧毁的火油,掺着九原郡的孔雀石粉?”
疾驰的夜风里祁淮突然想起午后书房那盏蹊跷的油灯——三次熄灭时,灯芯爆出的都是孔雀石特有的青蓝火星。他猛地勒住缰绳,战马嘶鸣声惊起林间寒鸦:“慕校尉特意绕道城西,是要带我看什么?”
慕岩的佩剑突然挑开道旁草垛,露出半截烧焦的臂甲。鹰隼纹在焦痕下依稀可辨,内侧却刻着军械监的流水编号。“之前羽林军在暗渠浮尸里捞出的,”他剑尖挑起片破碎的铜符,“和祁将军腰间那枚倒是同炉所铸。”
祁淮下意识按住父亲留下的家主符,冷汗浸透内衫。三年前祁罄打通高辛商路时,确实收过九原郡的矿脉图当通关礼——那图如今正锁在他书房暗格,与段囚飞信中所提的护城河暗闸分毫不差。那段囚飞他们留在城中岂不是有危险,自己父亲与高辛九原结盟,对方多年运送赤金矿石到玄嚣,段囚飞与安守方他们炸毁沟渠恐怕正是中了高辛的计谋,上玄都一旦炸毁,别说那几人,上玄都成千上万的百姓恐怕也是在劫难逃。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