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段囚飞道,“我早闭了她两的鼻息,过片刻便是。”
“咳!”安守方突然呛出半口河水。他半身泡在浅滩里,湿透的夜行衣紧贴胸腹,左手无意识抓着腰间束带。好在苏相濡一直拍着背,他才有所好转。
随着几声咳嗽,云遥和安守方两人逐渐恢复了意识。却见此时水底冲出一人,正待段囚飞警戒,却见来人是严贯节。
一个仰头起身,裸露的古铜色皮肤在月光下闪烁出光泽,河水顺着严贯节湿漉漉的发梢滴落,月光在她精悍的肌理上镀了层银霜。
水花炸开刹那,水流却顺着严贯节古铜色的背肌沟壑倾泻而下。常年披甲造就的背阔肌群如同展开的青铜盾面,收束在猎豹般的腰线处,连肩上、腰侧被暗器划破的疤痕都透着美感。
唐璠玙最先背过身去,苏相濡则僵立成石像被唐璠玙一把扭过头。和安守方沾着蓝靛染料的耳尖红得发烫相比,段囚飞显得冷静得多,只是扭开了头,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抱着云遥。
“姐姐……”伊勉羞红起脸,少女圆睁的杏眼里映出严贯节转身时的腹肌沟壑。那是常年骑战造就的肌理,随呼吸起伏,连肚脐都像是嵌在雕塑上的纹饰。云遥苏醒了有片刻,睫毛抖落的水珠里,最先反应过来,她接过段囚飞褪下的外衫递了过去。
严贯节倒是面不改色毫不在意,接过云遥的衣服,随手拧干。
见着都是湿漉漉的,伊勉这才想起翻找防水行囊,找出几件能穿的,害羞地扭头递过去。
这其实也是严贯节让几人先走的原因之一,躯体硬化是严家的修行之法,不过用起来颇为不方便,抓了白术将他交给城内指挥使,她便出城来找段囚飞一行人,倒是忘了自己已经结束了硬化。
穿戴整齐,她弯腰拾起虎威亮银戟,“一年前工部大修暗渠,魏相命我在此埋下云母矿脉。”严贯节指尖碾过晶亮的粉末,众人这才转头看向她。
“孔雀石遇水释磷,须以云母粉裹挟方能沉底——那些浮尸不是意外卡在闸口的。”她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安守方想起连日爆破时,总能在瓦砾中找到闪光碎石。段囚飞皱着眉头看向水体,刀尖挑起一抹云母粉,青焰触及瞬间化作无害白烟——原来玄玉刀所谓的“青铜”实则是云母合金,居然能克制磷火。
“白术偷换的孔雀石料,半数被我们掺了云母。”严贯节道,若是他们还在暗渠,掀开东侧石壁,定会发现成排陶罐里蓝绿相间的矿石泛着冷光,“真正的杀招在护城河——三百担云母粉早已混入防火油,只待磷火燃起时…………”
她回想起刚刚,反身将白术抱住时,白术的咆哮传来。
“玄嚣走狗!竟敢用祁氏的云母矿坏我大计!”
白术挣扎着铁蒺藜劈开暗渠顶板,似乎要把更多火引向暗渠,却见整条水道突然泛起珍珠般的光泽——二十年沉淀的云母粉遇水成胶,将倾泻的磷火牢牢封在膜中。
“祁门主三年前就发现了。”严贯节的声音不大,白术听起来却如雷贯耳,“九原郡每运十车孔雀石,可都有三车云母矿‘赠送'呢。”
“‘暴毙’的清道夫尸身不腐,便是由于云母隔绝了磷毒侵蚀么?”伊勉反应过来。
“是的。”
严贯节接过段囚飞递过来的匣子,取出卷泛黄却由于密封良好而并未浸湿的账本,朱砂批注处正是祁淮父亲的字迹。
“报——”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传令兵滚鞍下马:“报!严将军已经将白术抓捕归案,祁门主那边的信号也传来说已将九原磷矿烧成琉璃山!”
“上玄都如何?”罗灏问。
“上玄城东城的军械所大火已扑灭,东边的暗渠损毁过半,但羽林军和街道司已经开始修缮。”
“好。”罗灏将军点点头。
“祁氏商队承运的每车孔雀石,”他的玄铁战靴踏下马鞍,长枪一挑,孔雀石露出底层泛着珍珠光泽的云母矿,“都在夹层填了三成云母砂。令尊早知道了九原郡的算盘。”
祁淮猛然想起父亲书房那尊貔貅——每夜案前批阅账本时,父亲总爱摩挲的貔貅口中,分明也含着块云母石。
暗林四面火把突然变换阵型,慕岩扯开刺客衣襟,其心口紫斑遇云母火光竟化作青烟——原来所谓尸蛊,不过是磷毒遇云母中和的反应。
“三日前暗渠浮尸腰牌上的祁氏印记,“慕岩剑尖挑起块焦黑的铜牌,”是令尊特意留给白术的破绽——就为钓出他在军中的同党。”
罗灏点点头,“倒是辛苦了严贯节那个孩子,又得取证据又设计提前在白术未准备好前引爆暗渠,严符教出来了个好姑娘啊。”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远方磷火浓烟时,祁淮勒马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