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东宫后柒七径直去了书房,她知道周恒在等她。
“为什么?”周恒知道是指容蝉的事。
“父皇寿辰,近臣寻她献给父皇做生辰礼的,那些人一贯会投其所好谗言献媚。”周恒淡然言。
“我在东宫见过容蝉,她是你送给皇上的吧,可为什么要虐伤她,她不是为你办事么?”
周恒没有料到她竟有此一问,走近安抚着她,轻声道:“筠柒,这些事你不用知道,她既然是你的旧友,我一定会护她性命。”
柒七推开周恒的手,讪笑道:“殿下的事我自然不必知晓,只是有一句忠言说给殿下听,不择手段罔顾人命筑的高台,焉知不会因无德而崩毁。殿下,别最后做了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夜里惶惶不安时无人听你辩白。”
周恒顿了顿,沉声道:“这些事……”
柒七不再听他言语,转身就出了书房。
时间飞逝,只有三日就要到夏至节了。
这段时间柒七入宫更勤了,一是计算逃跑路线,二是看望容蝉,三是拜见太妃。
今天因为太妃留了吃饭一时晚了,看着宫门就要下钥本该快点回去,但没有看到容蝉,柒七也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柒七还是决定去一趟容蝉的喜盈殿。
柒七只身往喜盈殿走去,让采薇和采频先去贤华门等她,也是让她们悄声再去耳房清点下之前看见的三具女尸还在不在。
只是今日这喜盈殿安静非常,一个宫人都没有瞧见。不知为什么容蝉封了美人后却不受宠,给的宫殿也是在极其偏僻狭窄的地方,虽说平日少有人来,却也不至于如此安静。
她刚入了殿,就看见那样绝望痛苦的画面。
容蝉双手双脚被绑在床榻上,几欲裸luo/身,只一条破布堪堪的盖着她,身上青斑累累,手腕处满是挣扎着被割出的血痕。
“容蝉!”柒七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脱下外袍紧紧裹住容蝉。
柒七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刃解开绳索,她眼睛因盈满了泪而看不清楚,只得一遍遍割开。
“容蝉,你别睡,快醒醒,我去找太医。”她哭着唤道。
容蝉缓缓睁开哭肿的双眼,用着仅有的微弱气息道:“七姑娘,他……他不愿意写我知道,他向来行事无愧于心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这些……这些我都知道,我入宫是为了劝他,太子殿下答应我事成之后送我们离开,所以我私心劝他许久,我见了他明白了你给我说的人生短暂如梦要像花一样轰轰烈烈开过一回,他是这样的人,我如今也是了,死了也瞑目了,他做到了“天东扶木三千丈,一片丹心似许长”那样的人,我真的为他高兴……枕下有他教我的诗,我写了好久呢,七姑娘,你帮我交给他好不好,他叫陆舟,是昭仪娘娘身边的……陆公公。”
这番话耗尽了容蝉所有心力,容蝉闭上眼两行清泪淌过脸颊,头无力的垂到一侧。
须臾间容蝉好像又有了一口气,喃喃道:“子柒仙君,渡灵仙君怎么写了几万年狐狸爱上书生的命簿都写不够啊,下一世,我……我去哪里寻陆舟啊,他又是个书生么?”
那声音微乎其微,柒七听不到容蝉的喃喃自语,哀痛地抱着容蝉踉踉跄跄地出去寻找太医。
刚出殿门,一人无奈道:“她已经死了。”
是周祯。
柒七放下容蝉,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焦急道:“殿下,你快找人来救救她,救救她!”
周祯反握住她的手,拉着她的手探向容蝉的脖颈处:“她已经没有脉搏了,宫里所有的太医都来也救不了她。”
柒七无力地闭上眼睛,再也忍不住地掩面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