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却是不气,只是挠了挠头,弱弱地呢喃:“那我去跟爷讲讲。”
司玦看着对方离开,心中伸出尔康手:别走啊兄弟!
往嘴里丢了颗甜黄豆,司玦恨恨地咯嚓咬,气成河豚。
人最起码的不折不挠呢?怎么没有了!
【……】
司玦气鼓鼓,换一边翘起二郎腿,一抬头,又见着一位。
来人面如冠玉,是位温文尔雅的君子,身上有股淡淡的青梅酒香。
有点儿眼熟。
“这位公子,你还记得我吗?”兰潜多饮了几杯酒,胆子变大了些,这才敢站到司玦的面前。
经过提点,司玦腾地一下红了脸。
shift!是那个抓包他看小口文的书生!虽说《满庭芳》肉少,但他那日看到的正好是最大尺度剧情的前戏哇!鬼知道他一回头看到一个不知在他身后站了多久的人他都快要吓死了!自己看小口文和被别人围观自己看小口文不是一回事的好吗!
司玦脱口就道:“不记得。”
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兰潜心中苦涩,又被酒气熏醉,故而没有注意到司玦突然变得嫣红的面颊,只觉得对方真的很好,很好。
“那日在西朗书肆……”
“走开!”兰潜被猛地一扯,没被扯动,只是脚步晃了一下。
司玦和兰潜同时看向那位不速之客。
司玦心想:“这书生下盘真稳。”
再说那位不速之客,满脸通红,明显是醉得厉害,酒气上头,一副狰狞模样。
司玦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该来的还是来了呀!
只听那醉酒男子站到一边,指着司玦破口大骂:“你这鏖糟的贱东西,我家爷有请,你怎的给脸不要脸……”
骂着骂着,醉酒的人气势减弱,不知为什么,他觉着被骂的人眼里好像闪着期待的光。
“啊!”醉鬼尖叫一声,他的手腕被捏的生疼。
兰潜的声音绵绵的,藏着刀子:“这位仁兄,你实在是醉得厉害,话都说错了,不若到一旁先歇息一会儿。”
小厮将醉酒的人送回包间去。
司玦看看兰潜,再看看那醉鬼离去的方向,皱了皱鼻子。
“你这书生,出什么头?不怕被人找麻烦?”司玦嗔怪地看了兰潜一眼,这下好了,本来是他一个人要面对的乐子,现在卷进来一位见义勇为的壮士,他只得保证对方的安全。
兰潜却是觉着心间柔软,轻轻道:“小公子心善。”
被夸了的司玦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于是抬抬下巴:“行吧,你既然要凑热闹就凑到底,把你椅子搬来到我对面坐着,咱们接着欣赏一出好戏。”
兰潜眼中一亮,笑着应了,回自己的那桌搬椅子。
司玦瞧着对面三人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兰潜搬椅子过来了,另外两人脸上有着明显的不赞同,其中一位还甚是担忧。
“哇哦,我好像知道些什么了,磕到了磕到了。”司玦老父亲般地点点头。
【?磕什么?】
“我说,找到了好素材——嘻嘻。”
兰潜回来了,司玦不再和系统插科打诨,笑着给自己倒了杯甜茶,不知在朝着谁说话:“我猜,待会儿会有人来道歉,那位爷应当还是要请我进去一聚。”
这不,话音刚落,又来了一位。
这回是个清润的书生,着一袭青衣,如春风细雨一般,瞧着顺眼。
“实在是抱歉,刚刚陆兄冲撞了公子您,爷让小的来给您陪个不是。”书生抱拳,一举一动甚是儒雅。
司玦摸了摸左手食指的关节,并未回应这份道歉,只是另起一个话题:“刚刚就觉着有些奇怪,听你们的口音似乎不是京城人士,你们是从别处来的吗?”
书生回道:“小生临安人士。”
“临安哇,我喜欢临安那边的菜式。”司玦弯着指头敲了敲桌面,脑袋里在转,对送酒那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都说人在外地不要惹事,可这几个临安来的不是一般的狂,他们见着老柏给他亲自布菜,应当知道他是浮仙楼的东家,可仍然来了招曲折的先礼后兵再礼……
见着司玦没那般的抵触,书生和和气气地劝道:“我家爷今日想玩一玩‘藏钩’的游戏,可是人数不太够,又见您一人形单影只的,便起了请您一聚的念头,唉——实在是咱这边的错,没有好好给您解释解释,对不住公子您。”
司玦的关注点比较清奇:“藏钩是什么游戏?”
“是……”
“行酒中玩的一种小游戏,让人去猜谁藏起了钩子,猜错了,便罚酒一杯。”兰潜插了话,为司玦解释。
“是有够无聊的哈,不适合我。”司玦摆摆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书生只能无奈退下,走到一半,回头,颇为可惜的看了司玦一眼,似乎认为他错过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
“这位——怎么称呼?”司玦不理会那书生的忧怨的目光,去看兰潜。
兰潜将手放在腿上,蓦地抓紧了衣裳,面上却仍是一副镇定模样:“在下兰潜,兰草为姓,名取潜龙在渊之意,尚未加冠立字。”
“挺好的,比我名字有深意多了,我叫王玉,俩石头。”司玦报出自己的假名,
顿时,空气寂静起来,无声的尴尬在蔓延。
司玦这会儿兴致还在那伙临安人的身上,此刻便没有绞尽脑汁去同面前的人掰扯些七零八碎的东西。
兰潜却是有点儿本事的,一句话就将司玦的心思尽数收回:“今日叨唠公子,是想问问那本书。”
“那日见公子看得入神,应当是本好书,恳请公子推荐一二。”
司玦接触到兰潜清澈的眼神,啪地一下用双手捂住了脸,耳尖染上嫣红色。
“公子?”兰潜疑惑的声音钻进司玦的耳朵里。
司玦捂着脸,兰潜虽不知为何,却觉着对方撒娇一般,可爱极了。
他真的不擅长应付这种人,司玦心想,但此时不容他继续逃避,只得挪开双手,掩饰一般地咳嗽一声:“咳,只是一本志怪杂文,有趣罢了。”
bg一体的小倌倌怎么不算是志怪杂文里的人物呢。
“啊。原是这般,倒也不失为散散郁气的好法子,经书读多了也不大好,得寻个法子醒醒脑袋,公子也是今年参加科考的举人吗?”几缕寒风从窗外吹来,兰潜清醒许多,便瞧见了司玦有些害羞的表情,自然而然地为他找补,又顺势而为地探听起司玦的消息来。
司玦一时半会没听懂兰潜的问题,卡了壳,接收着兰潜温温柔柔的目光。
【考生都穿白麻衣,他大概是把你当成考生了。】
司玦记起来了,每年这个时候,京城里会涌入一批穿着白麻衣的考生,等到科举前几日,还会进来更多,这些考生平日里穿着白麻衣能省去不少麻烦,毕竟待考期间是被官府罩着的。
他也是想借着考生身份的便利去收刮各路话本……
“当然不是,衣服是我兄长的,他今年科举。”司玦麻溜地撒谎,如果他说自己是考生,那麻烦更多,如果要谈论什么四书五经,他真的会当场去世。
“那祝公子的兄长来年金榜题名。”兰潜真诚祝福。
他这般恳切,司玦却是记起一个搞笑的事来,他那喜欢作妖的九皇兄前些年的确参加过科举,就是没考上,本要灰溜溜地当作没发生这回事,却被太子一党的人揭了短,闹到皇上面前,陛下听了直摇头,把九皇子和玉妃气得半死。
想到好笑的事,司玦自然就笑出了声,看兰潜一副疑惑的模样,他促狭道:“你这祝福还是留给自己吧,我家那兄弟,不是读书的料。”
“怎会。”兰潜轻轻地呢喃。
……
用完餐,司玦也不见那包间里的人来找他麻烦,他的兴致也就消了,同兰潜作简单告别,便离开了浮仙楼。
兰潜回到秦琅、邱盛二人身边,被拉住问了许多,他一一搪塞过去。
“我听那小公子的母亲在寺里施粥,说不准是慈铭寺,咱们不如现在去看看?”
秦琅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他可是观察好久了,兰潜认识的那位是浮仙楼的东家,酒楼能在京城开办的这般红火,背后一定有某个势力,刚刚他不好插进二人的谈话中,但若是在寺里遇见了,怎么说都能说上一两句话,留下个印象也是可以的,说不准哪天攀上关系了,他也能一飞冲天呀。
再说,他们吃完饭,本来就是要去慈铭寺的。
兰潜还未出声,邱盛却是不干了:“这儿到慈铭寺得走许久,今日去祈福的人应是相当多,我们说不准进都进不去,还不如早点回院里,多读些书,为考取功名做足准备。”
“唉,阿盛你这是吃味了?嗨呀,兰兄和那小公子也就是一面之缘,怎抵得上我们之间的情缘?”秦琅转头去看兰潜:“你说是不是呀?兰兄——”
秦琅期望兰潜好好开导下邱盛,万事利字当头,他觉得兰潜应当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可兰潜没有遂他的意,反倒肯定邱盛的想法:“阿盛说得对,祈福什么日子都可以去,心诚则灵,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好好记些书,等考完了,再去祈福也是一样的。”
现在去了,又能怎么样?现在的他之于小公子,也不过是一名稍有熟悉的陌生人罢了。遇到烦扰小公子的人和物,他甚至不能为其解忧排难,正面对上了,他又该如何卑贱地被碾作污泥里烂根烂草……
唯有权。
唯有利。
秦琅还想劝劝,却是见着兰潜那张神色未变的脸,心里猛地打突,到了嘴边的话也变成干巴巴的另一句:“那,那我们先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