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滚,马声咴咴。
司玦坐在铺了好几层软垫的榻上,颠颠颠颠颠颠颠。
他要吐了。
司玦半死不活地换了个姿势,躺到同样晕车的阿萨身上。
“殿下要是难受,不若闻一闻香包?”兰潜坐在另一边,提醒道。
司玦看也不看,往身下摸,摸完左边摸右边,愣是没摸到。
他正想低头去看呢,兰潜就坐了过来,俯身,把司玦身上挂着的小香包取下,递给司玦。
兰潜笑得依旧温柔,可司玦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背后有些发毛。
“谢谢兰潜哥哥。”司八岁牢记小智障人设。
他捧着香包嗅闻,表示有好受那么一点点。
兰潜坐回原处。
很君子,一切如常。
司玦躺了一会儿,觉得热,便坐到窗边掀开车帘吹风。
现在走的是直道,马儿狂奔,马车周围有骑着马儿的士兵保卫。
十一殿下先前被掳走过一次,即便现在盐贩子皆已伏诛,将士们依旧是草木皆兵。
“殿下,外边飞尘太大,您还是把帘子放下罢。”外头的骑兵高声说。
司玦没说话,像好奇宝宝一样看了对方一眼,还是乖乖将帘子放下了。
外头的骑兵心窝子中了一箭。
殿下真听话呀!殿下真可爱呀!
回到车厢里的司玦不知道外边是个怎样的想法。
他好热,前些天就已经是夏至了,再过个十天八天的,便是小暑。
而他现在还穿着春衫。
又因为遭了那样的罪,身上青青紫紫的,脑袋还给砸坏了,大家一致认为他身体发虚,需要多穿些衣服。
难道夏天感冒发烧了就要穿袄子吗?!
司玦哐哐捶床。
塌上铺着好几层软垫呢,完全不痛。
兰潜却真把他当小傻逼一样,握住他的手吹吹,又去打他刚刚捶的那块儿地方。
呼呼,人好,塌子坏!
司玦:“……”
司八岁无语:“兰潜哥哥,你这样好傻哦,我娘亲在我六岁时就不这么哄我了。”
“嗯,哥哥蠢。”兰潜笑得很慈爱。
司玦麻了,他的爱情线不会变质成亲情线吧?不会吧不会吧?
不行!
司玦踢掉鞋子,整个人爬到榻上。
晕车的阿萨睁开眼睛,去看不小心在上塌时踹了他一脚的司玦。
他以为司玦找他有事。
然后就看见司玦开始扒裤子,连着袜子一起踢掉。
司玦把雪白的裤苦卷到膝盖下,他又开始脱衣服。
“殿,殿下?”
“主人。”
司玦脱到只剩里衣里裤,把衣服掀开,露出雪白的肚皮来。
他捏了捏,居然掉了点肉。
“热死了……”司八岁半是真半是假的诉苦。
兰潜先是闭眼,后是睁眼,兰妈妈把司玦的衣衫往下拉好,取来薄被,苦口婆心地劝:“殿下,天气是有些闷热,但您先前实在遭了大罪,还是要注意些。”
“兰妈妈,我能把衣服全脱了只盖被子吗?”
“反正也不会有别人上来……”司玦嘟嚷。
对不起,顺口了,就兰妈妈兰妈妈的叫吧,还是男妈妈呢。
兰潜想了想那副美好的画面,他深深地纳进一口气,去看阿萨。
你也劝劝?
知道实情的阿萨听到这话,也是呼吸一顿。
他拿起一摞书,说:“折,扇子,扇风,凉快。”
woc!
司玦眼睛一瞪,看到阿萨要撕他的宝贝话本,猛地蹦起,整个人挂在阿萨的手臂上。
“不行!你给我放下!”
口齿清晰,行动利落,哪里像一个只有八岁半的小朋友?
司玦抢下话本,僵硬地扭着头去看兰潜。
“殿下,你……”
司玦丢下话本去捂兰潜的嘴:“小声点说,兰哥哥。”
确定兰潜不会大喊大叫后,司玦才将捂着对方的手松开。
兰潜黏在司玦手心的唇瓣回弹至原处。
刚刚小殿下与他离得近极了。
司玦招呼兰潜到塌上说话,且让阿萨注意些外边。
司玦下意识用被子裹住自己与兰潜。
没办法,总觉得被子里更安全呢,就像小时候怕鬼时不敢将脚伸出被子一样。
“兰哥哥,有人想杀我。”司玦用气音说。
司玦省去一些破壁因素,把那日在山中的情况将给兰潜听。
兰潜是个聪明的,不需要司玦多讲,便明白了其中关窍。
司玦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把幕后黑手告诉兰潜:“我觉得是我四哥干出来的事,毕竟我死了,太子哥哥和阿遇哥哥肯定会有麻烦。”
至于九皇子那个傻逼,不提也罢。
兰潜在揭榜后于京城中又待了一阵时日,自然足够他摸清朝廷的大体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