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司玦提了个瓜敲响兰家的大门。
瓜是从皇宫贡品里薅来的,咚咚提着,一直送到兰家门口。
来开门的还是兰尤银,开条缝,脑袋往外探。
此情此景,何等的眼熟。
司玦说自己是兰潜的朋友,叫作王玉,来庆贺兰潜乔迁之喜的。
兰尤银又是个心大的,没问过在房里处理公文的大哥,便将司玦迎了进去。
司玦觉得对方这面子给的,应当是看在他手里的瓜上的。
兰母正在厨舍里切桃子,听到外边的动静,便出来查探。
呀!竟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身上衣裳的质地极好,露在外边的哪是什么白皙的肌肤,而是初冬里落下的第一场新雪!这怕不是哪家富养出来的娇儿。
司玦甜甜的叫了声“伯母好”。
兰尤银解释:“这位王公子是大哥的朋友,来祝贺他的。”
他又跑到兰潜住的那间屋子外,砰砰拍门。
“哥!哥!你朋友来找你玩来了!”
兰尤银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有人来找他哥,他当然觉得对方是来寻个伴儿一起去找乐子的。
他想,要是这两位去哪儿玩,他是不是也可以跟着。
正在处理公文的兰潜揉了揉额头,从专注的状态中抽身而出,他起身,把门打开。
“银子,我说过的,在家中也莫要如此喧哗。”兰潜半是生气半是无奈的说道。
被兰尤银挡住的司玦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
兰家这小儿子是真的吵,嘎嘎嘎的,连他一个外人都想给这孩子梆梆两拳,也不知住在这小地方的兰潜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特别是昨天那声吼!什么叫作他们家要有嫂子了?!
兰尤银表示自己知道了,可并没有半点要改的意思,他侧身,指着司玦:“这位王公子来找你玩呢,你们要是出去,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司玦朝兰潜挥手:“兰兄,好久不见呀!”
兰潜的瞳孔一缩。
他以为经由昨儿那一出,殿下应当暂时不会想见他,却没想到……
司玦在兰潜出来时,便将瓜儿放到厨舍里去了,此时两手空空,走得便也快。
他快步走到兰潜面前,小声的吩咐:“我今儿就是王玉,你可不要乱讲些其他的。”
兰尤银往前边凑:“你们在讲什么悄悄话呀?”
不会是背着他商量怎么将他甩开不带他一起玩吧?!
兰潜让兰尤银回自个儿房里去读书。
他则是将司玦带到房里,掩好门,只留下一条缝儿。
侧边的窗户大开着,无风,只有热意缓缓地爬上案台。
司玦觉得自己跳进了火炉中。
再看状元郎今日这穿得整齐的衣服,司玦觉着这人是真能忍。
“你不热吗?我去把门打开。”司玦把关上的门又给推开。
见着一张鬼鬼祟祟的脸。
兰尤银讪讪的笑,脚底抹油,钻到厨舍里去了。
这熊孩子!
司玦摇摇头,转身到兰潜那边去。
屋里有张矮矮的小桌,兰潜正将案台边凳子上放着的一盆清水往桌肚子里放。
桌子周围则放着三个小蒲团。
见司玦打量起自己平日寝居的住处,兰潜便有些腼腆:“殿下,寒舍简陋,实在是对不住……”
他之前去过殿下的寝宫,得有这儿四五个大,里边的东西更是样样精贵,说不准只需拿出一件,便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买下他这儿样的一间房。
兰潜担心司玦在这待得不开心。
哪想司玦一点都不嫌弃,直接坐到蒲团上,小脑袋往下探。
“这小桌子真可爱,这下边还有个架子呢,是冬天放热壶的地儿吗?”司玦是真好奇。
这桌子,一看就很适合打牌!想要!
回去就让木匠做一个!
司玦的眼睛闪闪发光,就像是寻着一个好玩意的小朋友。
兰潜笑着摇头,觉得有些无奈。
他多想做甚么?
兰潜让司玦稍等。
他到厨舍倒了两碗甘豆汤,又舀了盘刚浸到甜水里的桃子丁,取两只小勺,全都放到托盘上。
兰母问兰潜:“那小公子是哪家的呀?你什么时候交的朋友呀?”
“是赶考时认识的,这位小公子于我有恩,晚些时再同你们讲。”兰潜端着木盘往外处走。
有关皇宫、朝廷的事儿,兰潜在家中向来少讲,一来怕家里人管不住嘴到外处乱说,二来少让他们担心些。
他被捕入狱,又得贵人相助的事儿,也是死守在心里的。
兰潜回来时,司玦就翘着脑袋看他。
状元郎将托盘放在桌上,端着碗甘豆汤送到司玦面前。
话还没说上几句,司玦便先吃上了。
哈哈。
司玦喝着甜汤,小眼神去瞟同样在喝汤的兰潜。
讲真,经过昨儿那场乌龙事件,司玦的确不大想出现在兰潜面前,只是那天晚上他又到云卿卿那边打探了情况,说是世界意识有苏醒的迹象,蹦出来一句“继续”。
故而司玦决定趁火打劫,呃,趁热打铁,再到兰潜这儿蹦跶蹦跶,看看有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