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侍郎此刻却是诡异的镇定,比那疯癫的模样更为可怕。
“你又凭甚么说,本官颅内有蛀虫?”
司玦心中呵呵,当然是靠系统扫描啦。
只是真话不能说,回答甚么“我自有辨认的法子”也会让人生疑。
司玦笑:“杜大人,你还未回答我先前的那几个问题呢。”
杜侍郎沉默一瞬,开口:“都是。”
听到回答后,轮到司玦默了。
得,全中。
“杜大人故籍为海滨之地,祖上靠捕鱼为生,渔船若是久久不归,飘荡于海上,自无柴火以炙,故生食之,以驱饥馑。”正理卿凑到赵遇身边,说道。
赵遇未分给正理卿半个眼神,只负双手于身后,看司玦那装模作样吓人的姿态。
甚是有趣。
“……”
赵遇转头,吩咐侍卫。
而那方司玦听见正理卿的一袭说解,心中有了盘算。
此前赵遇向他透露了“第三人”的存在。
除却杜侍郎,半死不活的刺客,应当还有一位医师。
被囚禁折磨的那几位身上更是有试药的痕记。
可医师却不见踪影。
司玦蹙眉,问:“发病时可有视物不清?”
“……是。”
“说不了话?”
“并未。”
“可会出现幻觉?”
“偶或。”
“可有用药?”
“是。”
“药效何如?”
“……只可解一时之忧。”
“可有药方?可否与我一看?”
杜侍郎噤声。
见人不回答,司玦倒也不急,只是绕着杜侍郎走了一圈。
杜侍郎能觉察到那落在身上的视线。
司玦猛地顿住。
不是,他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人士为什么要帮官府提审犯人?
司玦看向站在边上的赵遇。
赵遇回以一笑,走到司玦身边来。
司玦瞧见赵遇手中掐着的小瓶。
与司玦循序渐进的套话不同,赵遇捏着小瓶于杜侍郎的面前摇晃。
“杜大人,此物你可识得?”
杜侍郎仍不出声。
啪嚓一声,小瓶掉落在地,应声而碎。
几粒褐色的药丸滚落,锦靴从上碾过。
“啊啊啊啊啊啊!”
杜侍郎再一次发狂,身后的座椅被扯得向前。
两名青羽卫上前将人摁住。
司玦惊诧。
不是,赵遇这厮刺激杜侍郎做甚?是怕人还不够疯吗?
布团被塞进嘴中,杜侍郎脖间青筋泛起。
赵遇睥睨罪臣,用绣帕擦手。
“地下关押平民十二,死三人,余九人,九人之中,三人身份不明,三人为死囚,三人乃进京治病的外乡人。”
“其于东市药行就医,杜大人心善,哼,予其药钱,以积阴德,旁人观其事,煞有赞言。”
“哪想。”
赵遇瞥见司玦与一块碎片站得有些近,便将人轻拉到一旁。
司玦抬头,疑惑。
“哪想图其身躯,以作药床。”
“杜大人,你莫要告诉本官,那锁于府中的十二人,你——全然不知?”
……
青羽卫按着杜侍郎,骁骑卫则给人灌药。
“你刺激他做甚,这下倒好,变得又盲又哑。”人到后屋,司玦小眼神幽怨。
被小殿下瞪,赵遇按了按额角。
“是微臣冒进了。”
杜侍郎时不时犯病,发病时说不出甚么所以然,清醒时更是谨慎,嘴中挖不出甚么。
可这一招又不得不使,断了杜侍郎的后路,将罪责归结于其一身,便能乱其心,惑其志,以待马脚尽露。
“那瓶子里装的是泥丸,与他那救命药不同色,待他神志清醒,便该明白臣的意思。”
赵遇从袖中取出另一只小瓷瓶,置于桌案。
“太医看过,这药太烈,只解一时之忧,亏空的却是人的根基。”
现在给杜侍郎灌的药是早就备好的,只是得过些时辰才能起效。
司玦看过太医开的那药方,与系统所给的只差一二,倘若杜侍郎喝个一年半载,那是有用的,何至于病到如今的地步。
毕竟,有些病非一两日可医治,得循序渐进。
哪想到哪儿都有不遵医嘱的自大者,偏方倒是信的。
司玦叹气。
回头一看,兰潜盯着药瓶出神。
司玦用手在人眼前晃晃。
兰潜回过神,望着司玦,欲言又止。
瞧见兰潜这不合时宜的优柔寡断,赵遇轻笑一声。
“兰补阙想说些甚么便直说罢,何必话到喉头又往下吞。”
兰潜看向司玦。
先前殿下于堂中套话,他则在外处辨认伤者字迹。
不见天日多年,字迹写的歪歪扭扭,已实属不易。
“其中一人,说他是临安人士,临渊十五年遭难,迄今将近三年。”
“此人,似乎是微臣少年时被舍瘵邪教骗走的小舅舅,说甚么到教中研习医术。”
司玦:“……”
有这么巧的事的吗?!主角光环如斯恐怖的吗?
赵遇:“……你记性倒是挺好。”
司玦转头看赵遇。
不得不说,他们俩的关注点都挺清奇的呵呵。
“可是前年,我那小舅舅便已归家……”
“行善事,出资修建庙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