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格本来是满心欢喜的等着大哥发话,听到他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又看到朱祁镇婉拒的态度,不禁心中一动,无奈的低下头。
当朱祁镇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内,他侧身躺在床上,只听见袁彬疑惑的问道:“皇上,做草原的驸马,这是多少人都梦想的好事啊!何况是公主那样天仙一样的人物,还对你情深一片,别人高兴都来不及,你怎么会拒绝呢?”
“狗奴才,你知道什么?”朱祁镇沉着脸说道:“自古以来各朝虽有和亲之事,那都是公主为了朝廷使命,哪有皇上也招安做驸马的?草原民族一向是我们的劲敌,我们双方素来不睦、水火不容,自祖爷爷开始,我们就从来没有怕过,怎么能做他们的驸马,若做得他们的驸马,你我便再也没有回大明的希望了,天下人岂不耻笑我大明没了尊严,为了一己之安委身于人,那朕成了什么人,又如何还能服众,如何面对老祖宗,此事万万不可”。
“可是皇上,公主对您的深情奴才可是看在眼里啊!”袁彬坐在床边缝补着衣衫,他不知道男女之间复杂的情感,却看着琪琪格公主的不断付出,不禁打抱不平说道:“奴才不懂政事,只知道琪琪格公主为你舍生取义,不顾性命,奴才如果是您,根本不管什么祖宗不祖宗的,方对得起公主的一片深情”。
“公主待我确实情深义重”朱祁镇幽幽的说道:“可我和她立场不同,使命不同,担当不同,我若做了她的驸马,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二十万将士,这是血海深仇啊!”
袁彬挠了挠头,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奴才不懂,只知道公主是个好人,美丽、善良、活泼可爱,舞跳的好,箭射得好,是草原最好的姑娘,奴才若是能遇到这样的女子,只怕是进了坟墓也会偷笑呢?”
“你这狗奴才,是思春了吗?”朱祁镇忍不住笑道:“我如能班师回朝,必为你寻一门好亲事,方不负你对我的情谊”。
“皇上,快别说笑了”袁彬一脸无辜的说道:“你也知道奴才是残缺的身子,即使有好姑娘,也不敢有这样的念头,那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
“你倒是懂事的很,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身子骨”朱祁镇笑了起来,想到琪琪格公主的鞭刑,心里又不免担忧起来,又想到京师现在是成睿王的天下,不知道钱皇后和太子的情形如何?皇后一向软弱善良,面对这样的处境,如何懂得应对,不免心中更是烦躁不安。
他起的身来,披了件袍子,踱步走出帐篷,只听得身后袁彬喊道:“我的爷,你这病刚好,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再被风吹着了,可是如何是好?”
说着,便跟着他急忙走了出去,外面已是一片暮色,冬日的草原上无比酷寒,天气阴沉的可怕,空旷的草原上,不时传来狼群鸣叫的声音,仍有不少兵士在月光之下舞剑,骏马飞驰、牛羊撒着欢,远处的湖面如同银光般闪耀着光芒,静静的沉醉在月色之中。
“怕是要下雪了吧!”朱祁镇看着天空,自语道。
这会,不远处舞剑的琪琪格看到他,拎着手中的短剑,如同欢快的小鸟般撒欢跑过来,清丽的脸上冻的通红,额头上的飘带飘扬在寒风之中。
“大明哥哥”琪琪格跑过来,欢快的说道:“你好点了吗?要不要陪我一起舞剑”。
“你这疯丫头”朱祁镇亲腻的将她脸上的几根头发轻轻捻起,关切的说道:“你看你头上还缠着绷带,伤势还没有好全就跑去舞剑,被冷风吹着了怎么办?等下又要哭鼻子了”。
“没事的,你看我强壮着呢?”琪琪格说着,用力握紧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俏皮的说道:“你这是心疼我了吗?我就知道你是个心口不一的人,嘴上说着最狠的话,心里却是柔软的不得了”。
“傻丫头”朱祁镇看着她,心里涌起一丝温暖,不由得温和的笑道:“真是人小鬼大,什么都瞒不过你,难道你还不是一样,说要杀我,却为我弄得受了伤,值吗?”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琪琪格说着,便拉着他的手来到不远处的湖边,看着碧潭一般深邃的湖面,不禁轻声说道:“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大喊一声,喊出所有的不痛快,心里就会好很多,不信你试试”。
说着,她冲着湖面大声喊道:“大明哥哥,我是琪琪格,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她清脆悦耳的声音,瞬间在湖底深处像音波般回荡开来,她轻轻转过头,说道:“快,该你了,把所有的烦恼像我这样喊出来,你会快乐很多”。
看着朱祁镇有些迟疑的神色,她闪耀着那双幽邃的眼眸,欢快的说道:“快点啊!我不会骗你的,喊出来啊!”
“我”朱祁镇仍然在犹豫着,琪琪格拉着他的手鼓励的看着他,许久,方才听到他终于大声喊道:“我是朱祁镇,曾经大明的皇帝”。
“哈哈”琪琪格银耳般的笑声传来,她开心的像个孩子般说道:“喊出来心情是不是好多了,我没有骗你,对吗?”
余音未了,朱祁镇的目光一点点落在琪琪格的身上,看着她的脸庞在月色的映衬之下,散发着悠然的光芒,不觉看痴了,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感受着琪琪格滚烫的俏脸,看着月光点点洒落在她的身上,美的那么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