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到朱祁镇兴奋的说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回中原了吗?博彦帖木儿,你不是拿我开玩笑吧!我是不是在做梦”。
博彦帖木儿用力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大笑着说道:“你感觉一下,看看这是不是梦幻,是不是真的,这种事情我怎么会骗你呢?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兄弟,好兄弟,谢谢你,谢谢你”朱祁镇一把抱住博彦帖木儿,禁不住热泪盈眶,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心情是这么的舒展,草原的天也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的蓝,连草原的风都是那么的温柔。
这时,只听见“哇”的一声,琪琪格突然大叫了一声,不知何时,她已经是泪流满面,只见她站起身子,朝着骏马奔去,一下子跨在马背上,策马奔腾在草原之上,又用鞭子狠狠的抽打着马儿,不时传来马儿撕裂的惨叫声。
“琪琪格”朱祁镇本能的想去追,却被博彦帖木儿给按住了,他看着琪琪格即将远去的背影,突然心头一动,他何尝不知道妹妹心中的感情,只是想到蒙古和中原暂时的被动局面,还有朱祁镇的态度,心中不免有些替妹妹难过。
“我去吧!我去看看她,或者让她放肆的发泄一下也好,草原上的女子没有那么容易倒下的”博彦帖木儿突然有些悲凉的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琪琪格对你的情意,草原上的人都看的明明白白,祁镇兄即将回国,是不是得对我妹妹有个交待”。
看着朱祁镇犹豫的眼神,他又安慰的说道:“你不用着急回复我,明天一早我会送你,你心里的话是不是也要对琪琪格说一下”,说完,便朝着琪琪格飞奔的方向追去了。
那一夜,星辰密布、圆月高悬,清冷的月光银子一般洒落在草原之上,照耀的整个草原璀璨生辉,微风轻抚,远处似有若无的虫鸣的叫声一阵阵传开,月光之下的青草地上,露珠闪耀着水晶般的光芒。
朱祁镇久久徘徊在琪琪格的帐篷之外,他看着帐篷内灯光下琪琪格格外修长的身影,听着她哽咽的哭声,他的心也不禁为之一酸,在草原这一年,是他人生中最屈辱的一年,虽然,也先部落、琪琪格,甚至博彦帖木儿都把他当成了家人一样的看待,甚至想让他长时间留在草原之上。
然而,就像是博彦帖木儿所说的那样,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和琪琪格朝夕相处的一年时光,就这样到了尽头,他心中难免是有些失落,他对待琪琪格的感情自己有时候也说不清楚,他如果不是先有了自己的结发妻子,他想他说不定会为了琪琪格留下来,但是每当想到自己的一切都是也先部落造成的,便始终无法释怀,也无法抛弃一切去接受琪琪格,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除了钱皇后,琪琪格大约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重要的如同自己的生命一样。
正当他仍然在感悟的时候,却一把被人拉进了帐篷,当他抬起头和琪琪格的目光相撞在一起,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他紧紧的抱着琪琪格,似乎要把她嵌在自己的生命之中,远处的莲儿看着这一幕,拿起自己的斗篷知趣的离开了帐篷。
“明早,我要跟你一起走”许久,琪琪格扬起泪脸,迎着他的眼眸,坚定的说道。
朱祁镇扳起她的肩膀,似乎有些温怒的说道:“琪琪格,我虽然回去了,但是等待我的并不是锦绣添花,朝中现在当政的是我的亲弟弟,我的母后早就已经放弃了我,我的皇后被关押,我的孩子被软禁,曾经拥立我的大臣,早已投靠了新帝,这一去前途未知、生死难料,我怎么能够自私的把你带走,将你置于无法转变的地步,你在这里至少有哥哥们爱护你,还有阿古达木生死追随你,我怎么可以,怎么忍心?”
琪琪格一把推开他,声嘶力竭的哭喊道:“可是,我愿意跟你一起吃苦呢?就算是悬崖万丈,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你一起跳,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要推开我,难道你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吗?”琪琪格声嘶力竭的喊出了这句话。
“听我说,琪琪格”朱祁镇捧起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深情的说道:“你留在草原之上,我回朝之后,如果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一定派人来接你,相信我,好不好”。
“不好,不好”琪琪格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流着泪痛哭道:“你始终都没有真正喜欢过我是不是?你怕我成为你的障碍是不是?你怕我成为你的包袱是不是?你怕我阻碍和你嫡妻的重逢对不对,你带着我回去会让她伤心是不是?是不是?”她嘶哑着喉咙喊道。
“琪琪格”朱祁镇似乎真的震怒了,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漠然,一如当初在战场上第一次见到他那种表情,让琪琪格心里如同冰冻般一点点的沉到底,无法呼吸、无法发声,甚至无法思想。
“夜已经深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不想跟你争吵”朱祁镇说完,冷冷的盯了她一眼,便走出了帐篷,当外面的冷风吹在他的脸上,他看了一眼帐篷上琪琪格瘫倒在地上的身影,还有她歇斯底里的哭声,还是义无反顾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