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琉璃盏
静静云逸
三十四、几日之后,朱祁钰踏着沉重的步伐来上早朝,自从朱祁镇回来之后,他的心里就始终觉得万事不遂,再没有从前的自信从容,当他走进朝堂,看着满朝的文武大臣,缓缓的走上了龙塌,听着众臣跪拜在地给自己行礼,他的心里才稍微的安心了一点。
“皇上,最近可是忧心如焚,看着气色不大好”一位大臣走上前,看着朱祁钰有些憔悴的面容,关心的问道。
朱祁钰斜睨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没事,只是前些时日偶感风寒,至今未愈,还有些咳嗽”。
“望皇上保重龙体,早日康复,实乃万民之所幸”。那位大臣接着恭敬的说道。
朱祁钰淡淡的应了一声,咳嗽了一下,脸色有些潮红,他清清嗓子说道:“今日朝会,诸爱卿有何事要议”。
“皇上”胡大人走上前,施礼说道:“后日乃是太上皇的生辰之日,请皇上准许百官前去朝贺太上皇的生辰之礼”。
“是啊!皇上”于大人也走上前说道:“太上皇在草原了一年,群臣均未表其心情,回来之时也未到居庸关亲自迎驾,恰逢其生辰大事,望皇上准许百官朝贺”。
“望皇上准许百官朝贺”一时之间,诸臣都响应了起来,朱祁钰听闻此话,又看到原来诸臣对朱祁镇仍然存有君臣之礼,难免心生宿怨,一怒之下,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直至觉得喉咙间似有东西卡住,满嘴的血腥味道,连忙从衣袖内掏出手绢,一阵咳嗽声中这才将异物吐在了手绢之上,那异物还夹杂着几许血丝,朱祁钰的手不禁哆嗦起来,浑身战栗,面目惨白。
旁边的太监也留意到了帕子上的血渍,心中不禁骇然,急忙给朱祁钰递了一杯茶,又接过朱祁钰手中的帕子,悄悄揣进了怀中,又看着他浅浅酌了一口。
朱祁钰定了定神,又用力在自己的胸前抚摸了几下,似乎好了许多,这才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满朝文武,冷然喝道:“太上皇已被迎回,现在南苑居住,诸位大臣前去庆贺,难不成是要拥立他复位吗?此事无须再议,断然不可”。
“皇上”于大人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胡大人使了个眼色制止了,他只好把话重又憋回到了肚子里面。
说完,他又冷眼扫了一眼诸臣,适才说道:“诸位爱卿!还有其他事情要议吗?如果没有,今日朝会到此结束”,言罢!又咳嗽着缓缓走下了龙塌。
朝堂内,诸臣仍未散去,一位大臣摇着头说道:“哎!你我与太上皇总是君臣一场,回来之时不允许接驾,现在生辰又不允许朝贺,皇上啊皇上,做事未免太过决绝了”。
另一位大臣也是摇头说道:“遥想当初,太上皇向太后求情,准其留在京师,藩王留京,实乃大忌也是违背祖制,看来皇上是都不记得了啊!”
又有大臣小声问道:“仁兄可知皇上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一个多月以前皇上上朝的时候就咳嗽个不停,这都这么久了,即使风寒也要好了罢!”
“是啊!看样子不像是风寒啊!”一位大臣不免说道。
听到这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于大人忍不住斥责道:“诸位兄台,皇上岂是你我可以谈论的,诸位没有什么事情,还是早些回府,陪伴妻儿才是正事”。
朝堂内的议论声这才制止了,于大人和胡大人相互看了一眼,先行走出了殿内,众臣也都止住了议论声,跟着走出了殿内。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世事变化,沧海桑田,朱祁钰退朝之后便来到了杭皇后的寝宫,他刚走进殿内,便听闻杭皇后的哭声隐约传来,他一时心急如焚,大踏步跨上前去,只见太子静静的躺在床上,幼小瘦弱的身躯蜷缩成一团,杭贵妃坐在床榻一侧,不时的抹着眼泪。
“怎么回事?太医不是说只是痢疾吗?怎么会严重成这个样子?”朱祁钰连珠代炮的问道。
“皇上”杭皇后悲怨的摇了摇头,又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只是摇着头说道:“前些时日,只是痢疾而已,不停的入恭,起初还是金色的物体,到了昨日流泻出来竟都是血水,后又染上了风寒,到现在是躺在床上,水米不进”,说着,她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她心碎神伤的说道:“皇上,太子,只怕是不好”,说完,不免又是一阵痛哭。
“别再哭了,哭能把太子哭好吗?”朱祁钰心绪难宁,忍不住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