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

入了夜里，霜华如月，屋内烛火长明，一张张铺满笔迹的黄纸，一点点减少着的墨水，相伴着沉香微微，书前的人撑着脑袋，将最后一张黄纸写满。

瞧着屋外的月色，他缓缓放下毛笔，收回了目光，从书案下方抽出那个楠木盒子来，打开盒子以后，一把折扇出现在眼中，他打开扇子，见上面画了些杏花图案，

虽不明就里，可到底是一片心意，长断把扇子塞回盒子里，将它放到了柜子抽屉里。

次日，曦光微明，几只青雀叽叽喳喳的在窗口叫个不停，长断披上外衣，站在门前洗漱。

“大人!”

陆鸣火急火燎的冲过来，把一只信鸽递到他面前。

“你说便是。”

“云间楼引书大人的信，说是邀你城头一聚。”

“现在？”

如今不过卯时，引书邀他相聚究竟为何？

本想以公务繁忙推辞，可转念一想，或许有其他缘由，便吩咐了校尉暂代公务。

晨雾还未散去，因此有些凉意，城墙上的男子转过身子，瞧着来人。

“长断大人升迁，我未亲自前去贺喜，还请大人勿怪。”

“人没到，礼到了。”

长断站在他身旁，等他开口说明这次相见的目的，见他依旧缄默不言，便道：“公子邀我来此，有何贵干？”

“我是来…”

伴随着一架囚车驶向城门，引书的眉间愈发凝重，他的手指颤抖着，风起他的衣裳和发丝，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些苍白之色。

那囚车里的老者满脸麻木，不一会，他像是注意到了二人的存在，便扑在木栏上，嘴里高喝一声：“苍天啊———”

“这巍峨皇城，这千秋基业，都要毁在你这无耻之徒手上了!苍天啊!我求您开开眼……救救我们这些老百姓吧………”

“我是来…送他的。”

引书的声音颤抖着，他的眼眶中溢出一滴泪水，于风中落下。

“他……是谁？”长断并不识得此人。

“义庄里教孩子们读书的先生…被当官的给告了，说是不敬皇帝，妄自尊大。”

“…………”

“如果，连他们这样的人都要寄希望于神佛，那那些学子们拼命苦读，到底是为了什么？”

此问，让长断无法给出任何一个答案。

“我知大人乃是高风亮节，心胸坦荡之人，所以便开门见山了，大人可愿与我联手，在这污糟浊流之中闯出一条明路来。”引书说道。

他的双眼清澈透亮，可见其心坚定。

【如果有一天，当你面临一个可以改变人生的选择时，相信自己的直觉，做出那个不要让自己后悔的答案，哪怕前路是血海千丈，哪怕要头破血流…】

长断想到了父亲的话。

他垂下眼帘，心中已然给出了答案。

“我还有一个条件。”长断说道。

“但说无妨。”引书道。

“十年以来，我还未替父亲报仇雪恨，九泉之下，我虽知父亲不会责怪，可既然我身为他的儿子，就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杀害他的凶手…”

听着长断的“条件”，引书的目光逐渐悠远。

“放心吧，大人………”

“因为你我的目标，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