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前——
“…………”
听完长断的陈述,引书眉间微微皱起,陷入深思。
“所以,如你的推测,从我们刚迈入玉城的那时起,便已经被人发觉了?”
长断点了点头,说道:“有时候,查案的结果太顺利,有两种解释。”
“第一种,是这件案子本就不复杂,所以查起来很顺手。第二种,是幕后之人故意为之,它抛出诱饵,在等我们迈入早已布下的陷阱。”
“引书,你觉得我们是哪一种?”
“第二种。”引书抬起眼帘,思索时顺手将烛火熄灭,望着台中的蜡痕,他多了几许惆怅。
“或许……”长断的两指撑起下巴,刚要开口却又止住。
“什么?”引书暼去。
长断答道:“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如果说他们是为了榨取钱财,百姓的油水已经足够,可他们的所作所为更像是在拉拢地方势力,我在想,一个门派的野心究竟有多大,它到底想做什么呢?”
引书微微起身,从架子上取来羊皮地图。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陵云城遇到的那个人,如果我的猜想没错,此事一定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长断认可这个说法,因此而道:“是应该去看看。”
引书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去那些死去的商户家附近瞧瞧。见他马上便要动身,引书垂下眼眸,神情略显疏离。
“长断。”
他向前暼去,目光落在长断的后背。
“嗯?”长断整理着腰间的绳结,并未格外留意引书的神情。
踌躇之间,引书将头发捋到耳后,问道:“你在山上,跟师兄弟的关系都很要好吗?”
“自然。”
长断坐在廊下,穿上靴子。恍然间,他觉得有些奇怪,便道:“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他们对你来说…很重要?”
“自然。”
长断准备好了一切,便倚在门前,静静的瞧着引书。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想念他们,在山上时,那群孩子见了我就躲,我有这么吓人吗?”
说罢,他轻笑一声,抬手时将海棠折下。
“长断,我听过一个故事,你想不想知道?”
“想啊。”
“有一个小沙弥,跋山涉水,来到菩提树下,他跪在那里三天三夜,希望能得到神佛点拨。后来,三十天三十夜三十分时,他受神佛点拨,去往一处幽谷之中。”
“此地僻静宽广,只有一株桦树伫立于此,沙弥来到桦树下,心中迷茫,不知所以。这时,土地公应声而来,将一把斧头递给他,要他劈开桦树,说这普度众生,包罗万象的真经就藏在树中,沙弥接过斧子,刚劈下便发现不对劲。”
“经过了一天的辛劳,他瘫在了桦树根下,叫喊着“太实了,这木头太实了!实在劈不动啊!”。”
“这个故事真是妙趣横生,然后呢?”长断饶有兴致的问道。
引书说道:“土地公听见声音,从地里冒了出来,见小沙弥一副消沉颓废之态。不过多时,他便化身为了身着绫罗,脚踏祥云的神佛。”
“他指着那颗桦树,说道“如此你便放弃了吗?”小沙弥见神佛显形,便伏地拜叩,祈求祂再给一次机会。”
“祂摇了摇头,说道“你看那树上的字”,等到小沙弥回头时,祂也消失不见,只有些许金光在天边浮动。”
“树上写了什么?”长断笑了笑,走出几步,屈膝跪在桌旁,仰头望向引书的侧脸。
“想知道?”引书动了动唇角,露出一抹好看的笑。
“当然。”长断垂下眼帘,“我用这支海棠作礼,求先生开开金口,告诉我吧。”
“好啊。”
引书接过海棠,托着脑袋,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上面写着[心志如铁,华光普照,树下显形,得取真经。此为开天辟地之时,佛祖降下的一道考验,名为[铁桦树]也。]”
听后,长断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其实,早在引书说完[铁][华][树]时,他便已觉得有些不对劲,直到听他说完,才终于确定下来。
“………………”
“…………”
“不是。”他捂着额头。
“引书。”
“嗯?”引书笑意分外浓烈。
“…………”长断垂下脑袋,深吸了一口气。
“是应星告诉你的?”
见引书一脸戏谑的模样,长断知晓不必再问,便道:“算了,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我该走了。”他说道。
“等等。”引书抽出一支毛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等我把这个写完,我跟你一起走。”
“跟我…一起走?”长断喃喃自语,似在品味。
“去驿站,在路口分开便是。”引书道。
“去驿站做什么?”长断重新回到位置上,乖觉的拿了个软枕垫在腿下。
“写信,给李熠。”
“李熠是?”
“云间楼的人,只是他素来沉定,惧怕与人交流,所以这封信并不是写给他的。”
“那是?”长断歪着脑袋瞧他的笔迹,不禁感叹引书字迹还真是娟秀。
“任雨歇,是鎏金堂……不,我忘了,你认识的。”
这个名字长断的确知道,那是与引书私下见面时,他递过来的票据底下,就写着此人的名字。他是鎏金堂中人,平时会帮引书处理许多私事,因此长断也问过两人的关系,可每次都被他插科打诨的糊弄的过去。
“这两人很熟?”他问道,视线却始终漂浮在那人的名字上。
“李熠对谁都一样,只是最近他常住京中,闲暇时会帮楼里做些事而已。”
“引书……”长断趴在桌上,手指拨弄着笔架。
“那个……你从前……”
“也认识很多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