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墙下,应星拿出那张写满线索的纸条,他瞧了瞧方位,将目标锁定在了东南角。
“走吧师兄,去了最后一户人家,这次探查就算完了。”
长断拍了拍手上的黏土,那是在上一户的府中沾到的。他实在不懂,为何一个以纺织为生的人要在房间里放这么多黏土,实在是奇怪。
当他抬眼时,早已不见应星身影。
“小子……速度还真快。”
连他都不得不感慨,应星对于潜行这件事的熟练程度,如此本领,恐怕还是他在山上时所练就的。
顺便说一句,他[威胁]和[编瞎话]的本领都很不错。
“柳掌柜已经死了,要不要说,随你。”
应星站在暗中,身上的银色纱衣微微显露寒光。
“我说了,你们千万可别告诉别人……”
“放心吧,做我们这行的,嘴严的很。”
那人咽了咽口水,将往事娓娓道出。
“死的人叫柳知南,本来是镇上教书的,娶了他如今的夫人后才改做商行,可是好景不长,他夫人因为一场疠疾死了。这之后,柳掌柜性情大变,开始和一些来路不明的人交往,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把所有东西都转移到了一处地下室,似乎在东面杨柳林那里。”
“我就看过一次,结果就被他给赶了回来,他瞒着所有人,也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唉……”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得到关键信息后,应星便离开了房子,留下长断在房内沉思。
注意到桌面上的文件,他昂头探看。
“那个能看看吗?”
“自然自然,您随意。”
长断拿起文件,翻看了起来。看着他和柳知南交易的日期,长断觉得有些疑惑。
“为何是从八年前才开始?莫非……”
“我只负责帮他进货,但是……”
这人叹了口气,一副惋惜之态。
长断心中已经了然,他将文件放下便出了屋子。
房檐上,一名少年正坐在那里等候,他见长断探头,便吹了两声哨子。
“师兄,在此处睡一觉吧,我也实在懒得走动了。”
长断靠在柱子上,静静的思索着方才的事。
“应星……”
“嗯?”
“你还记得上回古师父说的那个案件吗?”
“他老人家说的案件太多,连真假都难辨,你为何觉得我会记得?”
“师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应星坐了起来,眺望着远方。
“说吧。”长断的语气听起来略微有些惆怅。
“你不怕永远回不到以前的生活吗?”应星问道。
长断答道:“从踏上这条路起,我从未犹疑,若说有什么负重,也是愧对阁主,愧对众师兄弟。”
“在山上的日子你过得不开心吗?”
“那是我梦里都怀念的日子,睁开眼,不必担忧过多,也不用卷入江湖的纷争中。”
“其实……”长断抬头,灯火映入眼中,“听到谢钺说那些的时候……我真的很动容,我虽历经磨难,却也不过十八而已,那些蝇营狗苟,江湖算计,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清。”
“但是……我不想让我自己失望,不想让他失望,不想让藿阁主失望。”
“只要拿着这块令牌,便是悬月阁的一份子,我怎么能流露怯意……”
听到长断这些话,应星垂下了脑袋,仿佛有什么一直困扰他的东西被抹去了。
一开始他并不理解长断的选择,甚至觉得他压根没必要多此一举,可下山以来,他经历的事情,他交往过的人,都在他的生命中刻下烙印,以至于他想抹去的时候却发现早已迟了。
“师兄,我忽然想起来古师父说的那个案件是什么了。”
“是什么?”
“那个案件叫做梅花幽影,后来被古师父改成[第一次的约定了]。]”
“那不就是[最初的约定]?这仿佛是这个案件本来的名字吧。”长断感到有些好笑。
“我就说原来那个名字怪怪的,原来是他改的。”
长断抬头望向夜空,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早些睡吧。”
“我睡对面那石头上,你记得辰时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应星摆了摆手,翻过身子。
长断走向河边,捡了些干草,铺在了石头上。做完这些他便来到檐下,见应星已经睡着,便蹑手蹑脚的攀上了檐,将干草盖在了他的身上。
回到石‘床’上后,他枕着手臂,眺望无星的夜空,不久后困意袭来,他也合上了双眼,随着萤火的晃动进入了梦乡。
辰时,长断撑着手臂,在一颗柳树旁捶打腰部,似乎是石板过尖的缘故,导致他后腰一侧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