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吃海塞之后上吐下泻,虚脱得气若游丝,不得已限制了餐食。
之后居然被服侍的婢女撞见林少爷在半夜啃红木桌子的桌角。两手攀在桌面,对着那浮雕的寒梅覆雪图使劲,牙关都溢出血丝。
那崩断散落的木屑也被他视若珍宝地接进嘴中,咀嚼吞咽,柔软口腔内壁被划出道道血痕,顺着唇角流到下巴。
婢女转身去找了管家,管家又上报了老爷,几人合力才将林健控制住,用麻绳捆起不能动弹,五花大绑固定于床上。
林健口中空无一物仍狠狠咬合,后来一个不察咬到嘴唇,咬断了肌肉组织,从此喝汤都漏水。此后就开始强硬干预,用布条捆住嘴巴,每日定时上药。
请了许多高人术士,并无进展,想着什么法子都试试,也在镇妖阁发布了悬赏。
林老爷回忆起来,眼眶中蓄满泪水:“早知如此,我就不出差了,守着他是不是就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呢?”
“那些清出来的家具物什就在隔壁房间,这儿给公子换药的是从小伺候大的小厮,林成和林定,各位大侠有何疑问还请自便。”
林老爷给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只要能救我儿,定有重谢!”
陈盛戈实际上也没见过这般疑难的症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算什么,暴饮暴食加异食癖吗?
一行人面面相觑,并无头绪。陈盛戈转而询问小厮:“你们家公子平日里最常去的是哪里?”
林成回答道:“公子在发病前最喜欢去百花楼找牡丹姑娘,听曲儿喝酒,说这才是风流。”
陈盛戈看着稚嫩不知世事险恶的陈无忧,搓了搓有些婴儿肥的脸蛋。
林成看出她的顾虑,解释道:“百花楼虽是最为有名的青楼,但晚上才是重头戏。白日做酒楼,只是些乐人舞女在楼下献演而已,不必担心。”
“姑娘们晚上常有恩客来找,不一定有时间面见,还不如清闲些的白日过去。”
最后还是全员出击了。陈盛戈一行人跟着小厮过去时,并不算热闹。正是白天,又非饭点,楼中并无什么客人,只有几个乐人在弹琴吹箫。
柱梁上雕刻着锦簇花团,飞檐翘角弧线优美,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老鸨穿一身大红花衣,走上来热情招待:“两位客官,是喝酒吃饭还是听曲儿啊?”
林成往前站出来了,“我们找牡丹姑娘。”
老鸨搓着手笑起来:“林公子可许久不来了,我心里都挂念着呢,是风寒好了吗?”
林成冷冷道:“不劳您操心,直接将牡丹姑娘叫到往常的雅间即可。”
老鸨连连点头,擦了白粉的脸上笑得堆起皱纹,转身上楼了。
林成带着他们去雅间,边走边说:“牡丹姑娘以温柔美丽、妩媚动人闻名,但凡与她见过面的,都对她十分痴迷,流连忘返。”
“甚至有人高价回收她的旧衣,百两一件。不过照他们的说法,用力嗅闻外衣千百遍,不若美人在怀幽香自来。”
一行人在雅间落座了,等了一个时辰,牡丹姑娘才推开了房门。
眉眼精致,眼尾上挑,羽睫纤长。淡淡上了红妆,披上流光锦衣,走动时身上的金步摇轻轻晃动。倒是光彩照人得挪不开眼。
陈盛戈的目光重点却并不在这身行头和精致面容,而是死死落在了那纤纤玉手拿着的烟枪上。
一根长竹管泛着油光,连着铜嘴烟锅,袅袅青烟就从中升腾。
陈盛戈攥紧了手掌。
她最讨厌在公共场所抽烟的人了。从来讲建设“无烟学校”,但总有人吞云吐雾。似乎很有素质,不在封闭教室吞吐,在教室外边的走廊抽烟。
但是风一吹那香烟味就扑到学生脸上,污染整块儿的清新空气,无孔不入地侵占鼻腔气管,连舌根都泛起烟草的苦味。
出去打水上厕所,还是得穿过走廊。路过的时候往往拼尽全力屏住呼吸,时间久了再次体检,发现肺活量都提升了一千毫升。
最令人气愤的是,这什么牡丹姑娘根本一口不吸啊!二手烟就够危害健康了,这直接从烟枪产出的一手烟,无中间肺管过滤,劲儿更大。
这是纯纯报复社会吗?
牡丹姑娘缓缓坐下来,把烟枪搭在桌上,自己是一点儿不沾。
陈盛戈唰一下站起来,严肃道:“公共场合,不能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