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息看向柳渭雨,对她眨眨眼,“对吧?”
竟然答出来了,见鬼了,这还是那个南不悟吗!柳渭雨胡乱点点头,“……看来你这人还没烂透。”
柳意也不为难她,“也罢,我先跟你声明,私塾你要待便好好学,不许闹事!等科举一过,你若是没考上便自行离开,再怎么求情都没用。”
南息放下心底的大石头,作了个揖,“谢夫子,还有谢谢你。”转而看向柳渭雨。
太阳还真是打西边出来了,柳渭雨心里嘀咕。
眼见这事解决,柳意开始赶人,“行了行了,你们回去上课吧,别待在老妇这里。”
南息便带着李云歌向两人告辞。
退学一事解决了,李云歌心里又喜又愁,喜的是可以继续读书,愁的是高昂的束脩费,今日耽搁一早上,摊位都让人占了,不过李云歌没有告诉南息,交代几句好好便离开了。
南息遥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思绪翻涌。
*
一个月后,草长莺飞的五月,拂堤杨柳醉春烟,百花镇一片风朗气清。
私塾里书声朗朗,十几个年轻女子盘腿坐在矮桌前,有的睡觉,有的小声聊天,夫子见怪不怪,自顾自地讲解课文,目光却时不时地转向某处。
角落一褐衣女子背脊挺直,枚红色发带垂落在肩上,与白皙的脸相得益彰,右手手腕处绑了个装满石子的布袋,专心致志地提笔写字,似乎阳光也在她身上跳跃。
夫子过去一看,字形中规中矩,正是她刚讲过的内容。
这?
年迈的夫子摇摇头,她这个班是最差的班,基本是一些来混日子的学生,她只用教自己的就行,谁成想歹竹出好笋,还有认真学习的人呢?
把石子绑在手上练字的正是南息,原主的字歪歪扭扭,手腕一丝力气也无,只能用这个办法。这一个月来,每次搭驴车到私塾上课要一文钱,有时候为了省钱,南息一大早就出门了。傍晚偶尔去帮忙收摊,和李云歌一起回家。
穿越过来前,她是金融系大三学生,平时除了去社团便是学习,许是小说为了方便女主,这个世界的文字和原来一样,倒是省了南息很多事,否则别说科举了,她估计认字都得费一番功夫。
下学了,南息停笔,把石子解下来,揉揉发酸的手腕,整理要带回去的东西,突然听见有人嘀咕,“装模做样”。
南息顿了一下,当作没听到,那声音越发嚣张起来,“看她那副样子,迟早有人收拾她!”
南息把书袋往背上一挎,右手颠了颠那袋石子,往发出声音那方向走过去,“说说看,谁要收拾我?”
这班里有几个是跟南息一样的混混,本来一起堕落,突然有人脱离泥潭,还跟她们划清界限,这谁甘心?那几人看她走过来,有一丝慌乱,“我们可没乱说,一起混不好么,整天装模做样读什么狗屁书,洗心革面?嗤,你以为筝姐会放过你的吗?做梦!”
南息自打在私塾里上课,便没有同这些人来往,再加上李二妮也知自己差点把李父气死的事,这段时间一直没敢上门找她,全部心思放在科举上,难免惹了别人眼。
这个筝姐,便是赌馆的小女儿秦筝,秦家赌馆是当地一霸,南息知道这几人欠赌馆不少银子,便给赌馆做事,专门给同窗下套把对方坑得倾家荡产,就连原主,也动过赌钱的心思……
南息眉头微皱,拍了拍对方肩膀,“多谢提醒。”
几人沉默了,谁提醒她?这家伙家里穷得叮当响,听说老爹要被气死了,舔着个脸求夫子不要退学,她们以为南息会夹起尾巴做人,可不是的,她不畏缩了,跟人说话开始直视对方,想清清白白做人,怎么可能?
对于她的变化,将信将疑的有,嘲讽的有,更多人认为是为了不退学做出来的样子,等时间久了就会变回原样。
明日便是休沐,南息出了私塾直接去找李云歌,这一路走来,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京城的花边逸事,南息耳尖地听到别人的议论声。
“听说那位被……也不知哪个女子艳福不浅。”
“哈哈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嘘,小声点,被人听见你不要命了……”
南息忍不住停下脚步,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