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臣妾已是妇人,这身子比不得姑娘时柔软,折不了腰了。”
“林良娣谦虚了。孤见你舞姿像雪花萦回般轻柔,别致优美,让人梦回当年。”
龙靖霖似沉浸在旧梦不可自拔,眼睛里闪着琉璃玉般的光芒,忽的来了一句,“那时是刻意经营,对吗?”
“啊?”林皓月仰头对视,龙靖霖看似平静的面庞下暗藏着锐利如鹰之神色。
“算了,孰是孰非,都如过眼云烟。孤不在乎了。只要此时此刻你陪在孤身边便好。”
龙靖霖将长长的墨发放在雪白的颈后,刀削般的五官立体完美,漾起明媚的笑容。
四年前。
日月府中,林皓月如往常一样,坐在摇椅上,前后摇晃,晒着太阳,轻摇蒲扇得风,惬意无比。
瑶雪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嘴里喊道:“小姐,那林少爷又来找你了。他在街边找了个卖花姑娘传口信,说要约你在皇宫外昌埔河上的鸳鸯桥见面。”
这鸳鸯桥又名鹊桥,是男女定情之地。
林皓月一个头两个大,林璟隆不知哪条线搭错了,这一两日竟常常托人来邀约。不是去花市夜市,去酒馆裁缝铺,便是去城角水边。
今日可好,连牛郎织女相会的鹊桥也打起了主意。只可惜,每次林皓月都以有事不赴约。
瑶雪嘟嚷着说道,“林少爷痴心妄想,魂颠梦倒,分明是癞蛤蟆想吃您这天鹅肉。明知道我家小姐和国舅爷是一对,偏要插进来。他只不过是商贾之家,浑身铜臭,哪比得上我们国舅爷身份高贵。”
“你别胡说,我和昊哥哥八字还没一撇呢。林璟隆他就是人小鬼大,说不定是在弄什么戏法。我比他足足大了五岁,他怎会爱慕于我?这太不合常理了。”林皓月吃吃笑道,不以为意。
“那林少爷何苦送花来?”瑶雪背在身后的手移至身前,手里握着一束盛开的芍药花。原来林璟隆不仅托卖花的小姑娘传口信,还买了一束寄托爱意的花束献给她。
林皓月羞脸粉生红,“这混小子,搞什么把戏,下次见着他一定要让昊哥哥好好教育。小小年纪,净不学好,天天钻研那话本里的情情爱爱。”
“小姐,林少爷年纪也不小啦。十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平日又没见过几个女子,见了您这美人念念不忘,思之如狂,倒也寻常。”
竟已十七岁了?印象中他还是个小孩子,幼稚得很。没想到,他已到舞象之年。
林皓月长吁一声,无奈接过花束。芍药花大色艳,妩媚多姿,如那弱柳扶风的美少女,娇嫩绰约,惹人怜爱。林璟隆这挑花的品味倒是不错。
林璟隆约她午时在鸳鸯桥见面。她回了话,说她有要事出去,不知何时才回来。那边厢又传来口信,说林璟隆无论如何会等她至申时。
林皓月拿他没办法,怕慌被戳穿,只得等过了申时才溜出府去,在街上闲逛。
繁闹的大街上,人头攒动,杂乱无章。货摊上有卖杂货的,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热风拂面,林皓月跟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向前迈动,看那小摊上有什么新奇玩意,瞧见一把小木梳,爱不释手。
蓦地,四周安静下来。人群自发向外散去,给街面中心留了一条宽阔的道。瑶雪护着林皓月,免得被拥挤的人群挤倒。她们在清云馆台阶前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一个接一个的行人,不论是那商贩,车夫还是贵人,都默契般跪倒在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林皓月问身边的一个摊贩。
“太子出行,万民迎接。我们还是快快跪下。”
哦,太子?那便是皇后的儿子。林皓月同白昊的姐姐皇后娘娘见过几面,却从未见过他的外甥。
虽已跪倒,林皓月还直着身子,朝步辇的方向望去,她对这太子颇为好奇。
步辇行得近了,林皓月透过那掀起的布帘瞧见里面坐的人。棱角线条分明,五官像是用大理石雕刻而成。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狭长的丹凤眼,厚薄适中的红唇微微张开,风流佻达。
林皓月揉了揉眼,重重地推了身旁的瑶雪一把,问道,“我没看错吧,这不就是林璟隆?”
“啊?”瑶雪一直低着头,哪敢往步辇那望,听林皓月这一说才微微戴目,“好像是……怎么那林家少爷竟是太子?”
太子名叫龙靖霖。这钱庄少爷叫林璟隆。龙靖霖……林璟隆……一瞬间,林皓月恍然大悟。
她竟是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