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太子殿下登门拜访,已在主殿等待。”一大早,李峻便心急如焚地跑来禀报。
“哦?”白昊淡定地喝完碗里的白粥,神态自若道,“不准任何人踏足皓月殿。我去应付。”
龙靖霖一身雪白的直襟长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束朱红白玉的宽腰带,气度逼人。
“太子何事造访?”
龙靖霖正在闭目养神,昨日一夜未眠,满脑子都是林皓月和白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不良画面。
“林皓月在哪?”龙靖霖直入主题,不想废话。
白昊沉声静气地问,“月儿不见了?”
“国舅爷,你装什么糊涂?”龙靖霖站了起来,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原本眯缝的眼一下子瞪得大大的,眼中喷出的一团火,彷佛烧掉面前的‘敌人’。
“昨日孤命李峻护送林良娣回太子府,可人并没有回去。李峻在你府上,林皓月跟着他自是也在你府上。”
“就算她真的在这里,又如何?这是她的娘家,她有权回来。”
“孤要见她。”龙靖霖气咻咻地站着,头上冒着热气,鼻子尖上缀着几颗亮晶晶的汗珠,积压的怒气像是火山一样将要爆发。
“就算身为良娣,她也有省亲的日子。”
龙靖霖生气地举起了拳头,就要往白昊脸上招呼,被白昊反握住手臂。
“太子殿下,若是您能在臣府上找到月儿,大可带走。若是找不到,便别再来纠缠。”
白昊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带着一丝得意,一闪而逝,收敛极快。
龙靖霖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来。他愤怒到了极点,已经丧失理智。
“好,孤第一个搜的就是皓月殿。”
“请。”白昊冲他偏头而笑,莫测高深。
龙靖霖快步来到皓月殿前,却见大门紧闭,李峻手握宝剑站在台阶处,神情凝重。
“你这是作甚?”龙靖霖发出龙吼,不怕死吗,敢挡太子的路。
“太子若是过了这一关,便可入内。”白昊悠然地走了过来,咧嘴轻笑一声,听在龙靖霖耳朵里充满了轻蔑。
似曾相识。小时候,白昊作为他的师傅也时常这般历练他,给他设置关卡,激发他的潜力。可唯独没有锻炼的便是武功,龙靖霖自小并未习武。
这是皇后娘娘白玉的安排。文武双全,并非幸事。白昊已是她设想中接管虎豹军的人选,她的儿子便可以心治力,免于握刀杀人的命运。
况且,白玉和荣王爷还达成了协议,荣王爷将虎豹军交于白昊,暗卫则……
龙靖霖脖子上的经脉抖抖地立起来,脸涨得通红,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朵后。他太怕失去她,曾经失去过一次,又失而复得,可如今再失去,远比一无所有要痛苦得多。
“让开!”龙靖霖忘记了自己不会武功,想要硬闯,被李峻顶住了身躯。这时,龙靖霖才看到那明晃晃的剑,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白昊静静地等待着,他们已经越发地接近真相。他是龙靖霖的师傅,知道怎么激起他的怒火,引诱他跳下陷阱。
“龙兴凤举,暗卫听命!”龙靖霖朝天空大喊,天震地骇,响彻云霄。
七、八个黑衣人瞬间出现在人们面前,他们齐刷刷执长剑朝李峻冲来,一波波磅礴的剑气奔腾而至,身法灵动,剑影闪烁,剑芒狂飚。
“原来这就是暗卫。”白昊感叹道。
李峻本瞠目结舌,大吃一惊,却被冲涌而来的黑衣人吓得如惊弓之鸟,节节往后退。直到退到紧贴大门门板,才清醒过来,立马挥舞宝剑,调整至战斗状态。
“师傅小看你了。”白昊拍拍龙靖霖的肩膀,颇感欣慰,“仔细想想,也许您才是执棋之人。”
龙靖霖是整盘棋局的掌控者,他清楚地知道每个棋子的位置、作用,移动着棋子们,让他们为他所用。
“收!”龙靖霖已发现自己着了白昊的道,忙喊停暗卫。
“何时发现的?刚刚这一出就是逼孤使出暗卫?”龙靖霖大呼上当。也对,只有碰到涉及林皓月的事情,他才会这般不淡定。
“荣王爷透露了几分,臣猜到了。”白昊不想牵扯太多,忽悠过去。
“也罢,也罢,孤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是一家人。
白昊重新端详眼前的清瘦男子,如琥珀般明亮的双眸中,明明仍有着少时的天真,却又矛盾的起伏着顿悟世事,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还有什么是臣不知道的吗?”白昊身为一颗棋子,为他冲锋陷阵,身先士卒,暴露在阳光之下,为他挡去了阴霾。可一颗棋子,在他整个棋盘中,到底是功不可没的将,还是微不足道的兵,是该保护起来的武器,还是随时可弃的玩物?
白昊看不懂。
龙靖霖摆摆手,禀避了所有人,仅留白昊和自己。
“孤虽为父皇独子,母后宠冠后宫,二十载却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因母后从小教导孤,太子地位并非稳固,王爷众多,子嗣延绵。若是父皇驾崩,咱俩孤儿寡母,孤掌难鸣,难保被奸人设计夺位。”
“母后未雨绸缪,将你送去边塞历练,掌管兵权,荣王爷又将暗卫送予孤,常年伴孤左右,以防被暗害。”
皇后娘娘沉谋研虑,运筹帷幄,竟早早布局,安排好了未来接班人安全上岗之路。
“原来如此。”白昊稍稍安了心,至少这个计划是一致对外,并非内讧。对,他们是一家人。
“那现在孤可以接走孤的良娣了吗?”
白昊惊诧地低头一瞧,竟见他已经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似乎做好了死皮赖脸的准备,不打算挪身。
林皓月昨夜睡得并不好,迷迷糊糊,心惶惑无以自主。她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龙靖霖和昊哥哥,她都不想跟随。若是能回到河头村自由自乐的日子,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