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统领拂袖而去:“臣告退。”
等所有人离开后,萧恒殊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担忧,他把自己的手从则溪那里抽出,强行扳着对方的脸端详,发现那伤口虽看上去鲜红一片十分骇人,但实际上并没有多深之后,心中巨石方才落地。
他拉着则溪去寻金创药:“我没来得及阻拦就算了,你怎么也不知道躲,万一留下疤痕如何是好。”
“又不是靠脸吃饭的,殿下担心什么?”则溪笑道,“若不让他抽一鞭子,只怕会招来麻烦。”
萧恒殊并不在意什么麻烦,这已经足够麻烦了,不在乎多一点少一点,只是在给人上药的时候仍然止不住埋怨:“现在不在乎,等到选官时容貌有损,不能为官,你好受的。”
则溪惊道:“殿下该不会以为,我还能入仕吧。”
自从当了影卫,他就断了为官的心思,战场和朝堂,都离他太远了。
“万一有机会呢,你还年轻,凡事不能说得太绝。”
当影卫不是长久之计,哪怕做个小官,也好过如今这般蹉跎岁月,萧恒殊还记得封邃当年的宏愿,他想成为和自己父亲一样的人。
则溪一笑置之:“倘若殿下日后能赏我个一官半职,我就知足了。”
“我没法赏你,要赏也是皇兄赏你。”萧恒殊试图纠正则溪口中的错误,“日后登基的人是皇兄,不是我。”
太子估计是没有当皇帝的命了,则溪暗叹一句,也不知萧恒殊得知实情后,会有多崩溃。
但他很快就没心思去想这些了,脸颊上传来的刺痛令他向后躲:“殿下,我可以自己来。”
则溪对待伤口的粗暴手法让萧恒殊心有余悸:“算了吧,还是我来,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还下手没轻没重的。”
萧恒殊又问:“还有,刚才影卫统领说的解药是什么?”
看出则溪下意识掩饰,萧恒殊语气微微严厉:“说好的对我说实话呢。”
昨日则溪仍然没对他坦白宁襄一事,但保证了其他方面都说实话。
“控制影卫的一种手段而已,陛下那么怕死,当然放心不下我们。”
则溪说:“皇帝给我们下了蛊虫,每月十五发作,发作时痛苦难当,需得服下解药才能抑制。”
越国公经常对他说,皇帝是胆敢提刀闯宫的勇士,可他与皇帝相处这么多年,完全看不出这人身上有丝毫气魄。
他只知道勇士已然变成了怕死的懦夫。
这个手握重权、执掌天下的懦夫试图为自己打造坚固的城池,清除所有潜在的、或是根本不存在的威胁。
萧恒殊担忧地问:“那你这个月怎么办?”
见萧恒殊如此,则溪把那句“我能忍”咽了下去,反倒是试探着说几句:“向陛下求情?陛下在人前,总要彰显自己的宽厚,这件小事陛下或许不会拒绝。”
萧恒殊点点头:“我去面圣。”
“那血经是怎么回事?”萧恒殊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你替我抄了?”
则溪不敢与萧恒殊对视:“我抄了一些。”
这经书萧恒殊迟迟拖着不动笔,他看了难免焦急,着手替萧恒殊抄了一些,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若反反复复不听劝的是旁人,萧恒殊怎么说也要想一想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但他面对的是自己的兄弟,萧恒殊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气说:“你呀。”
为则溪脸伤覆过药之后,萧恒殊又去翻看则溪的手腕。
左手腕上粗粗缠了一圈的白绢,萧恒殊暗叹一句,这人果然是放了自己的血。
“以后别做傻事了,行吗?”萧恒殊语言恳切,“只要是你希望的事情,我都可以去做,怎么非要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