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殊动手帮萧岷理了理仪容,长叹口气道:“叔父。”
萧岷惊恐万分:“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他往日前来祭拜之时,从未见过旁人的影子,怎么今日恰巧撞见了萧恒殊?萧恒殊不是以足不出户,不与外人接触闻名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楚王墓前?
“我奉旨祭拜皇兄,叔父来此所为何事。”
萧岷刚要松一口气,听到那奉旨二字,又语无伦次说:“陛下,陛下让你来的?”
萧恒殊点点头:“陛下口谕,准我祭拜皇兄。”
皇帝这是闹哪出?萧岷大为震撼,自己口中的罪人突然许人祭拜了?天上下红雨了吗?
不过这话萧岷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他虽然不着调,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
他父亲与先帝有情分,可与当今圣上没什么交集,安分守己这爵位还能保住,若行了什么出格的事,不就是静等着皇帝削爵吗。
“那……我回避一下?”萧岷妄图逃离这尴尬的场面,“晋王您请。”
萧恒殊谦虚道:“不敢。叔父若无事,不如稍等我片刻,咱们一同回城。”
这话成功阻止了萧岷开溜的脚步,他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好吧。”
这下是想跑也不行了……
萧岷静静看着萧恒殊躬身祭拜,心中难免生出忧虑。他怕外人知道自己举动,今日出门连个侍卫都不敢带,怎么就偏巧撞见萧恒殊了呢,而且还偏巧被他身边的人瞧了出来。
放在过去,谁都知道萧恒殊与楚王关系密切,但八年过去,时移世易,又有谁敢保证萧恒殊对楚王的经常一如从前呢。
萧岷生怕萧恒殊心向皇帝,让他留下就是为了抓自己去领赏。
“叔父怎么突然想起来看皇兄了。”萧恒殊拜了三拜,起身拂去膝上泥土说,“还有其他人知道您过来吗?”
萧岷顾左右而言他:“我闲来无事,外出游玩,恰巧路过此地。瓜田李下,我怕惹人误会,故而去到树中躲藏。”
萧恒殊听这话都觉得好笑。游玩?这荒郊野岭哪有能让人玩乐的地方?更何况以萧岷的性子,叫朋友去酒楼喝酒才正常吧。
“叔父最好说实话。”
看着则溪手中刀光凛冽,萧岷腿先软了,他实话实话:“我想着快过年了,不忍心见他在下面孤寂,所以过来陪他说说话。”
萧恒殊讶异道:“你还记着皇兄?”
“我当然记得他,记不住的人是你。”听到萧恒殊如此问,萧岷语气微冷,“他从前对你那么好,你却半点都不记得,可见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这话说得就有点重了,萧恒殊拧着眉说:“我怎么不记得,我若是不记得,现在就该拿你去面圣。”
这话说得顺口,直到完全说出来后,萧恒殊才觉不妥,胁迫人的话语,什么时候轮到他来说了。
“我只是比你聪明,知晓私下祭拜不该让人瞧出端倪。”萧恒殊语气加重几分,“你怎么敢动手清扫,让人一瞧就知道这是有人来过呢。”
萧恒今日算是开了眼了,他已经够不聪明了,萧岷怎么会比自己还蠢,若不是魏王世子,怎么能活到现在。
“好吧好吧,我懒得与你说这些。”萧岷比了个打住的手势,“我就想问问,陛下怎么会突然准你过来?”
“这地方荒无人烟,往日根本见不到人影,今日若不是看到你,我不可能被发现的。”
“圣上的心思,岂是你我能够揣测的。”萧恒殊捏了捏眉心,“你想知道,我还想知道呢。”
皇帝行事向来反复无常,往往是前一日还褒奖大臣忠心耿耿,后一日就把人贬谪到某地吃沙子。
如此看来,对楚王的态度和善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纵然最后被皇帝知晓,或许也不至于被削爵。
这么一想,萧岷心情放松许多:“恒殊替我瞒一次,回头兄弟请你喝酒。”
不顾辈分的事,只有萧岷能做出来了。萧恒殊忍住叹气的冲动,点点头,算作答允对方的请求。
“话说,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我啊,我自认为隐藏的很好了。”
萧恒殊不愿在这上面多费口舌,他一指则溪:“他发现的。”
你这侍卫是从哪找来的,身手非凡啊。”萧岷大为赞叹,“观察这么仔细的人,不多见啊。”
萧恒殊目光划过则溪黑衣上绣的暗纹,以及他并不经常携带的佩刀:“他不是侍卫,他是陛下身边的影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