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琅绝不能让他,给自己埋如此万劫不复的雷。
帝心难测,他太不小心了!
“吴良有一所宅邸,在两山相夹河谷地带,那里是他的秘密老巢,我和仲传的武器便是从那里取来。我料想他既然能私藏大批武器在那,那在那宅邸中必定有粮食。”
两山相夹河谷地带?
他在镇云长大,竟不知镇云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沈寂看向船儿。
船儿一拍脑门,眼睛闪着欢喜的光,“好主意!老大,我摸过去时,的确看到院子里有个两丈高两丈宽的铁制囤。若是粮食,那必可解咱们的燃眉之急了!”
沈寂却高兴不起来,一直以为李云琅和船儿的武器,是从船儿藏在营外那保命箱里取得。
船儿点点头,“我埋的那箱,被吴良的人挖出来了......”
难怪吴良如此嚣张,他本以为找到机会,翻出营地,便可以取到火铳,以那个距离,他在山坡上击杀吴良,不成问题。
倘若李云琅和船儿没回援,那他真的已成了吴良的枪下亡魂。
沈寂心里深深地后怕,他本来只是欢喜,此刻却觉得脊背发凉,若是稍有不慎,他死了,那李云琅怎么办?
她逃得出吴良的追击吗?
不。
她逃不过。
她会怎样被折磨,他不敢想。
船儿看着沈寂变了脸色,不知为何,只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是平地惊雷的前奏。
李云琅隐约猜到沈寂心中在想什么,轻轻拽他衣角,小声劝道,“先解决粮食的问题吧......”
沈寂看看衣角的细长手指,莫名想到这双手会折磨地伤痕累累,白骨森森的画面。
掠过一眼便不再看,抽回衣袖,冷冷吩咐,“集合部队,出发!”
一刻后出发,李云琅坚持要同去。
她唇色泛着异样的红,脸色却惨白,显是还在高热。
沈寂那股子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火又窜上来,斩钉截铁拒绝,“不行。”
“吴良那宅邸布局复杂,机关隐蔽,贸然前去,你......你们怕是会受伤。”
她存了私心,若是吴良宅邸的储粮足够,那便不会有百姓担心粮食不够而强行出城。那时,她便可以随队伍进城。只要到医馆外,听到师父的声音就好。
噩梦太过真实,真实到她根本不敢细想。
沈寂最终同意她随队而行,在马车里铺了半尺厚的被子,她坐在马车里,不至于因赶路颠簸太过受罪。
两山夹处河谷地带,最近的路便是她带船儿走过的那条山间小路,可那路,行至一半就只能下车下马步行。
“老大,那条路太窄了,咱们的马和车都只能留在外边。”
船儿的隐含意思,沈寂听懂了——步行,且崎岖小路,会使大部队太过疲惫,此路不利于行军。
李云琅轻声喊沈寂,“我知道一条大路,那条大路行至一半时,离两山河谷最近。”
她的声音虚弱,沈寂念着李云琅还病着。
若是走小路,她只能下车,这崎岖山路她自己走,不知肚子更要疼到几时。
自己抱着她走到吴良府邸,倒是无妨,只是她面皮薄,这样在一群将士中间,必是难堪。
大路,是最好的办法。
沈寂命船儿带小队人走小路,先行去府邸勘察,吴良这样的人保不齐会留有后手。
何况这府邸是他最重要的底牌。
“不要轻举妄动,找到府邸后只放信号弹,我们从大路定位到你们的位置,便赶过去。等部队集结后,再进门。”
船儿一一记下,带着小队人从军营的岔路口往小路走。
沈寂带着大队人马,顺着李云琅的指引走大路。
在乌托和镇云之间的一条如今鲜有人走的大路,曾是乌托和大齐贸易的必经之路,这条路临近河谷地带,从这里看到信号弹能及时赶过去。
上次镇云叛乱之时,这条路被吴良叔父把持,杀了许多来往贸易的乌托和大齐商贩。
自那之后,商人贩夫走卒都宁可多走半日,改走崎岖小道,也不愿走这本来最繁华的大路。
李云琅掀开马车厚布软帘,看向窗外,这条路是石勋年轻时主持修建,父王提拔他任副将,第一件事便是驻守镇云。
修路。
修一条有助于两国百姓生计的路。
父王那时负责大齐与乌托的商贸往来,从上京来镇云常驻了半年之久,调查商贸所在问题,继而发现两国商贩在此的诸多不便。
商贩们为了省些银两,大多都自带吃食,极少在外花银子吃饭。
山路多崎岖,要多费许多脚力,他们要带的吃食就要多上一些,加之山路狭窄不能行车,那仅靠人力能带的商品就更少了。
商品少,价格自然就贵。
因做商贩走这条崎岖山路,太过辛苦,故而商贩们也在逐年减少,由此价格便更贵。
没有这条大路之前,镇云的百姓,日常所需物品的价格竟比上京还要高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