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话虽如此,但他说了什么江杳年也不敢轻信,便试探着问:“你怎么会在兆丰,抓你的人又是谁?”
想不到晏时烨竟真开始一本正经回答:“皇兄派我去沅川边境坐镇,我是和外面那两位前后脚出发的,那天晚上刚过兆丰到了沅川便被人抓了,随从士兵们当场毙命,无一幸免,再后面就是萧长波说的那样。”
江杳年震惊了:“陛下派你去边境坐镇?”
“怎么,很荒谬?”
她毫不客气:“何止啊。”
晏时烨:“那能有什么办法呢,天子之令,不得不从啊。”
江杳年:“边境一直是清南王在守,他的腿伤还没好吗?”
晏时烨又露出笑意:“你很在意他?”
江杳年面不改色:“自然,护送使节团回去本该也是他的职责,若不是因此我也不会来兆丰,更不会受这无妄之灾。”
晏时烨眯着眼睛没说话,仿佛在思考她这话的真假。
过了一会儿才道:“皇兄让他去操练禁军了。”
江杳年点点头:“那些禁军的确是该操练操练了。”
屋内陷入沉默,江杳年想问的还很多,但又怕晏时烨是在诈她,想从她这里套出点消息。
晏时烨等了一阵没见她再说话,主动开口道:“你最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些吧?”
“何出此言啊?”
晏时烨的语气颇为骄傲:“我在宫内最会看人脸色了,现在也一样能看出来你在想什么。”
而事实上,江杳年此刻并没有什么表情,靠在椅背上的姿态也是放松、沉静的。
“你既然这么厉害,那你说说我想问什么。”
晏时烨只说了两个字:“敏妃。”
江杳年神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平静,“愿闻其详。”
晏时烨无奈摇头,语气甚至有些宠溺:“你真坏,又想在我这儿套话了。”
江杳年:“能不能套得着不还得看王爷您的心情。”
“罢了,告诉你也无防,”晏时烨身子往她这边倾,手臂撑在桌上,目光灼灼,“现在宫里的敏妃是假的,你阿姐早死了。”
江杳年冷冷盯着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把桌子。
晏时烨还在幸灾乐祸,面前撑着的桌子却突然四分五裂,他一下失去平衡栽到了地上。
江杳年起身,抬脚踏在他背上,力道不算轻,晏时烨甚至听见了自己肋骨不堪重负咯吱响的声音,他吃力地喘了几口气,额头和颈间青筋暴起,却还是笑,“你生气了?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江杳年语气没什么波澜,腿上的力道却在慢慢加重,“我不生气,王爷,敏妃如何,展开说说?”
晏时烨感觉下一秒自己的肋骨就要断了,他艰难地道:“我说,你收着点。”
江杳年抬脚后退两步,居高临下望着他。
晏时烨翻身躺在一堆碎木片里,缓了几息开口:“敏妃是中毒而亡,给她下毒的人是光禄寺署正曾永。”
“原因。”
“削减江家势力和与皇帝的联系啊。”
“他是谁的人?”
“礼部吧。”
“你怎么知道的?”
“我无权无势,没人会想着要来攀附我,因此我即便离席也不会引人注意。除夕夜那天所有人都在院子里看烟花闹腾,我没吃饱就想着去御膳房瞧瞧,正撞上曾永在里面鬼鬼祟祟,我亲眼看见他拿出一个瓶子往桌案上所有的食物里都倒了一点,后面我就回去了。
至于为何知道被毒死的人是敏妃,是因为她发丧那天,我也在妃园寝。”
看出江杳年的疑惑,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母妃也葬在那里,我经常去看她。”
江杳年不咸不淡地评价:“挺巧。”
晏时烨随意地躺在地上,望着门缝里的一点夕阳出神,闻言只是轻轻笑了一下:“信不信由你,”他慢慢爬起来站直身子,“我言尽于此。”
江杳年忽然凑近看了看晏时烨脖颈上洇血的布条,意味深长地道:“王爷对自己也这么下得去手。”
晏时烨一愣,江杳年却没有给他再多问的机会,她过去打开门,萧长波和严杞就在门口几步之外站着。
“进来吧。”
萧长波把笔墨纸砚放到桌案上,看着地上的桌子碎片短暂地陷入沉思。
严杞的眼神在二人之间不断切换,一个面无表情的垂首作画,一个坐在椅子上笑盈盈的喝茶,看着也不像是发生过什么。
那这桌子是怎么碎的?
江杳年凭借着记忆画了那三个人的简易版画像,虽然潦草了些,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她搁下笔,“天色不早,我先告辞了。”
严杞:“将军不留在刺史府随时跟进案子进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