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衹明觉出其间存在别扭,此刻虽不能理解却也不反驳,只点点头,低头一幅受教模样。
叶衹明知晓文恭笃信之言——虚闻不若实见,实见不若未见。
但说来惭愧,叶衹明至今未能读透,只能理解表意。
老人知晓他未能解透,也不点明,笑道:“百闻不如一见,去看看再想想罢。”
·平阳县令府上·
叶衹明与县令坐于厅桌两侧,丫鬟端上一盏备好的茶水,三叠糕点与一些新鲜的大红苹果与青翠香梨。
“叶先生,请。”
县令端起瓷杯,抬手示意。
“大人费心了。”
叶衹明端起瓷杯浅抿一口便放下。
县令自是人精,哪能看不出叶衹明此来是为了家里那小子?
他心下稍安,扬起抹和善的笑,主动提起:“先生此来,还不曾见过犬子,我让人去叫他来。”
叶衹明心里存疑,不善事故的他颇觉不适:“不劳府上,关公子的书童带在下前去探看便可。”
说罢,叶衹明抬眼去看县令的面色,可惜没看出什么,只得失望地敛了眼,心下叹惋自己到底年轻。
琐事不提也罢,一路无言。
叶衹明见着关扶玉的时候,关扶玉左手随意包缠着,眼睫低垂,右手正执着狼毫笔在书卷上一点一点写画着。
听见动静,关扶玉抬起脸,光透过窗纱朦胧隐约,叫人看不真切,只觉出无边的诗意,缱倦而美好。
“先生,”关扶玉不等书童通报,便先一步起身,似想径直走来,可惊觉自己的情况,无措地低下头,含糊道,“惜墨怎么带您来了……”
低头的模样分明是想遮掩,至于到底是什么,既然关扶玉不想叫他知晓,叶衹明也做不出强求之事。
书童还未应声,叶衹明便看他一眼,启唇说道:“你的手如何了?”
关扶玉一双眼只顾注意叶衹明走近,那衣袍上的青竹碧绿温柔,似一幅难得的水墨画,衬得青年的眉眼俊逸脱俗,眸子含光惹眼,若神人空降。
书童亦有些心不在焉,平日里混日子时不曾细看过叶衹明的模样,而今先生离得近,容颜神态与气质叫他尽收眼底,不免生出羡艳意。
叶衹明朝关扶玉伸出的手张开,似玉筷的手指自然地蜷缩着,侧看指骨分明,干净白皙有韵味。
关扶玉一时间竟忘却隐隐作痛的左手,下意识地动了动左手指骨,想惯用左手递交于叶衹明查看。
怎料一时叫色相迷了神志,一发牵动全身,当即便叫清晰的痛楚拉回了游离的注意。
叶衹明又好笑又不忍在这个向来好强的学生面前笑出声,只得微微低头压抑欲上扬的唇角,忍得可不容易。
关扶玉意识到自己出糗时,叶衹明早已放下膏药离开了,只留下未曾用过的杯盏与不时偷偷打量他的书童。
县令一路送到门口,做足了礼待流程,方转身回了主屋。
县令府的朱漆门合上,目睹全程的丫鬟随后便借由送点心的幌子一路前去了夫人住处,神色匆匆而不失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