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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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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眉开眼笑道:“要面即可,麻袋来装,就不需要这簸箕篓子了。”

陈老妪板着脸:“你回去路上要小心,这麻袋有几个不大不小漏洞,得靠这簸箕篓装住,路上行走莫要跳,灰面有可能会一路漏。若是回到庵庐,可能还是要注意有没有漏出来在簸箕篓里的灰粉,簸箕篓得再仔细倒倒,莫要浪费了。”

听到这番交代,我竟无语,只能点点头,转身快快离去。

这番谈话没法再继续了,再不走,恐怕这篓子灰面她都会拿回去。

一溜烟回到庵庐,将簸箕篓里的麻袋取出,我将半边脸贴近簸箕篓口朝里看半天,果然因为麻袋有漏洞跌出许多灰面贴在簸箕篓底,只得找了只碗来乘我用力拍打簸箕篓底扑出来的灰面。

孙医吏派了阿弓来帮我,摘菜,洗切剁成沫,和面,包成巴掌大的圆饼子,烧木成炭,架锅,上铁锅烧红了,饼子贴在锅边烙干,翻面,再炕干。

好半天的功夫,不过只做得十几只。

奋力帮忙的阿弓帮我把铁锅边的饼子用铁铲翻边,一边吞咽口水:“白苏阿姊,这饼子应该很好吃,等会不晓得我能不能分到一个?”

陈老妪给的灰面也不多,能搞出这十几个圆饼子其实也不容易。我看看灰面和成的面团子已经所剩无几,我安慰他道:“这庵庐几十人,这月团才十几个,一个月团得分成两半,每人一半,大抵是够分的。”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听闻孙医吏说要开锅做月团……少主,这竹匾里的月团,看来的确是不够的。”

我回头看去,一身银箔色箭袖的身形站在前堂后门,宽肩蜂腰,星眉剑目,面无表情,那眼神四顾一圈甚是冷峻,不过瞧见我的时候,我稍稍感觉有若干暖意。我心下思忖,恐怕是我距离锅和火太近,连看人都带着炉火的暖意。他身后站着阿措,右手拿着一个小小的锦盒,那句不够分的话便是阿措说的了。他身前的少主一伸手,阿措毕恭毕敬地将手中的锦盒递了过去。

少主左手接过锦盒,想要打开,又停了下来,轻轻叹口气:“这十几个的量,如何衬得起这枚章印……”

他把右手一挥,身后即刻鱼贯而入十几名青衣随从,有扛着大缸放到院子里的,有扛着麻袋倒入灰面的,有两两扛着铁锅到院子中间支起架子的,有扛着柴木生火的。甚至还有扛着大桶来从井口打水上来的。

我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切,又转头看看身旁的阿弓,他手中翻月团饼子的夹子掉到了地上,嗫喏问我:“白苏阿姊,他们是要来踢场子的么?是嫌我们的月团做得少么?”

我未曾答话,居然就看到平日话不多一句谁也不理会的陈老妪居然也佝偻着腰走进院内,没看我一眼,径直去动手用木桶从井内汲水倒入已有几大袋灰面的石臼中,又用平日铲锅里的铲子将面和水搅拌起来。不一会面和水成一了一大团,有人递过去一根木槌,陈老妪接过木槌用力杵面团,方杵十余下,一名青衣随从即上前去接过木槌用力接着捣面。

此时门外有人送进来两大框菘菜,那少主转脸看了看送进来的菘菜,皱了皱眉,阿措立刻心领神会,问送菜进来的随从:“别的没送到么?”

随从恭敬道:“还有一桶油,少许肉,这一夜之间也只能凑到这么多了。”

阿措看看少主,少主微微点点头,没有说话。两名随从上前七手八脚将菘菜拿去洗和切,不一会就堆满了两个大盆子。

我和阿弓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帮忙也不是,不帮忙也不是。这一干人个个力气大过我俩,再看那陈老妪,竟能无声指挥这十几号青衣随从从头到尾有条不紊干着做月团的活。

我又转眼看到阿措,他在一旁紧紧盯着陈老妪,不断用手指挥青衣随从,只要陈老妪做了一个动作,不到十次,阿措便挥手让人接应照做。我心下赞叹,原来不是陈老妪能耐指挥这许多人,而是阿措。

陈老妪让人拿来两张竹凳,自己坐了一张,瞧了瞧我,我看出那眼神是让我也坐过去,便挪着身子走了过去坐了,即刻有人将平日吃饭用的那块大木板搬到我们中间,又来两人用杵捣面成团,再来两人将面揪成小剂子递给我,我十分识趣地接过剂子用手按成面皮,再把切好的加拌了肉末和盐味的菘菜搁在入面皮卷好封口,递给陈老妪。

一旁早有人将炭火烧旺,架上了铁锅。陈老妪熟练地用长柄铲将我做的圆面坨搁在锅边,长柄铲一按,便是一个扁圆的饼。

我不过才做了三个圆面坨,阿措又一挥手,一旁看了个八九不离十的几个青衣随从,便无声息地接过了先前四人轮流揪成的剂子,动作一致地将我之前的按、拌和卷全数做完,一轮便有四五个面坨子交给陈老妪。

别看陈老妪年迈,要说这炕面团子的动作可是一点不含糊,几人同时包出来的面团子给她挨个放在铁锅边,齐整得很,一手放面团子,一手用长柄铲子摁扁了,动作行云流水,把我看呆了半晌。

铁锅里最下面那圈面团来回翻面被炕得金黄,陈老妪手腕一翻,便挨个将团饼抛入早已摆在一旁的竹匾。此时锅内“滋滋”作响,空中弥漫着烤面的香溢之气,引出庵庐内的伤卒三三两两斜靠站在门边艳羡观望。

一盏香功夫烙好的月团被齐齐整整地码在已经摊开摆平的竹匾之上。这堆月团个个金黄圆圆,将我们之前做的那十几个月团围住,足足摆了十个竹匾。

孙医吏早在一旁看得胡须颤抖乐开了花。阿措又安排人将好几叠油纸和草绳放在竹匾旁。

自打有人接手包面团后,我就只能讪讪起身站在一旁,看那都轮不到我插手进去的干活场面,这一排有序不乱的做月团的场面实在让我大开眼界。那少主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站在了我身后,淡淡说了声:“姜姑娘,你觉得可还缺什么?”

我不眨眼地看众人在炭烧烟雾中手足配合划一地做那月团的场面,不自觉答道:“月团上须得盖红色的章印,才与平日饼子不同,才能有那节日氛围,否则单只是这饼子,和平日吃无甚区别。”

他的一只手伸了过来,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掌中有个半个巴掌大的锦盒,盒子里躺着一枚晶莹剔透的长方形玉石:“这个可用得上?”

我狐疑地拈起那枚章印,凝神去瞧底部。章印底部用阳刻法刻着一个方形的外圈,里面有四个字,我好歹也读过些书籍,四个字上下左右排在圈内,我不过就识得“之好”两个字,另外两个字居然不认识。我既不能说自己识不得全部,也不能说这个章印方还是圆的更合适,只能尴尬笑笑:“若是能印上红色在面团上,这仲秋月团之意应该是合用的。”

一旁的阿措即刻将一个红色印台奉上来,少主接过转手给我看:“这里面是红丹曲研制而成。姜姑娘,你可试试。”

我犹豫地看看手中的印章,他将印台微微往前送了送,我低头看看面前的竹匾上的面饼子,捻着印章就着他手上的印台摁了摁,然后在面前的一个竹匾上的一个炕好的面团上按了按,便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红色印章。

我拿起饼子对着半空瞅了瞅,这个饼子和我阿娘做的月团简直一模一样。

我欣喜不已,毫不犹豫卷起衣袖猫着腰沿着放满月团的竹匾落手地去按第二个,第三个……按到章印颜色浅了,那少主总能适时地将红色印台递过恰好是我伸手便能摁到的腰侧。我一口气将所有的月团全部印上了红色方正的章印。

至于印章里的字是什么之好,我觉得十分不重要,只要是红色的印便成,因为另外两个字我在心里将所有看过的书籍都速速回忆了一轮,硬是找不到见过的印象,连似曾相识的感觉都没有。我亦不能将自己不识全字这等让人笑话的事情提起,便觉得印章字的意义不重要,重要是红色便可。

这红色的印子倒是让我想起了旧年的仲秋被空青笑话我,说我啃月团的时候绕着月团边缘啃,最后剩下一片只有红色印子部分舍不得吃,放在枕下留到次日才舍得拿出来再啃过一轮,就算次日那月团已经变形稍硬也能啃完。

我转头想要多谢,发现自己用了这位少主的东西大半天,连人家连姓甚名谁都未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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