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很久,陆泊舟才开口道:“抱歉,这次又连累你们了。”
北城的夜晚,依旧车水马龙,霓虹灯点缀在暗色之中,仿佛永远不会疲倦。城市的景色大多雷同,看久了,就会感到千篇一律的麻木。
林祁看向他,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人心,他一字一句道:“陆泊舟,这不是你的错。”
成年人的世界里争论对错是无益的,把人简单的分为好人坏人是小孩看电视剧时的做法。陆泊舟想,一切都只看结果。
“你准备怎么办?”
“我在老家有个邻居,这些年一直都有联系。”王婶,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人选。
林祁却摇了摇头,显然不赞成这个做法,“邻居的证词可信度不高。”
他说,“你应该知道,你母亲一家现在就在北城吧。”
陆泊舟下意识地想拒绝,“不行,不能找他们。”多年未见,再联系却是让妈妈出面解决自己的事情,他心里充满了抵触。
“我已经很久没跟她......”陆泊舟声音又小了几分。
在继父家待了几个月,只有八岁的他很敏锐地看出两个老人对自己这个拖油瓶的嫌弃和不耐烦,儿子非要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已经让他们恼火,再加上个八岁的小男孩,真是见到就闹心。
赵勇军对他很好,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跟新的“爷爷奶奶”在家,小心翼翼的想表现得更好一些。
没有自己的话,妈妈的处境会好很多,陆泊舟趴在窗台上看秦莉骑着车回来,长长的黑发随风飘动。他小跑着下楼,被奶奶呵斥了一句,“这么急着吃饭,你爸还没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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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主动说,降价五十万,现在只需要四百五十万。”赵宏播报着最新进展。
钱小鱼皱起眉头,“第一次见敲诈勒索还打折的,也是长见识了。”
“不应该啊,我们这边还没说什么呢,他们就急匆匆的跑过来降价,像是特别缺钱。”季全分析道:“他们也没什么成本,几乎是稳赚,能多要一点是一点,再说现在舆论是对我们这边不利。”
“四百万了。”
赵宏说,“对面好像特别着急,生怕我们不买。”
季全凑过去了看了看,啧啧两声,“这营销号显然没看过博弈论,买涨不买跌的道理都不知道,先别理他,估计一会还得打骨折价。”
门外林祁对陆泊舟说,“选择了当演员,以前的事情迟早会被曝光在镜头里,与其在没有准备的时候被有心人利用,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陆泊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互联网时代,尘封的数据堆里能找到一个人所有的过往,之前没有被扒出来,不过是因为他没有站到聚光灯下。人生的经历像一道道刻痕,无论如何都抹不去过往。
“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陆泊舟不知道秦莉的现状,分开的时候他还太小,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那张写着她电话的纸条早已经遗失,再拨过去也只是空号。他刻意不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切断曾经最紧密的联系,也只是希望不要把噩运带给妈妈。
“你怎么会知道我妈妈在北城的?”陆泊舟只知道她和赵勇军去了外地,一开始是在某个沿海城市,后来辗转反侧,才到了北城。
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林祁说,“去见了你就知道了。”
季全开了一局斗地主,两个老板在外面不知道聊些什么,他们这些员工也只能是在里面白操心。“要是降到一百万,你们就买下来算了,这种风言风语没实锤的,几天就没讨论度了。”
手机里传出来一声“要不起”,赵宏说,“季哥,你也太看得起了我们了,一百万唉,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七位数。”
季全疑惑道。“陆泊舟也出道好些年了,不至于连一百万都拿不出来吧。”
钱小鱼很真诚地看向他,“真拿不出来。”
季全更加不能理解了,“在这个全宇宙最容易赚钱的行业里,他是怎么做到出道六年没赚到一百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