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见他黑如锅底的脸色,也有一点害怕,低头道:“夫人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能不能吃上一口热乎饭呢。”
“他爱吃不吃!他带走了几千两银票,还怕没饭吃吗?”
小环摇头叹气,“那也吃不了几顿啦,等你把他抓回来,还不知要怎么折磨,到时别说吃饭了,就连性命只怕都堪忧了。”
宋彦樟抬脚就踹了她一脚,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小环也没有躲,被他踹得闷哼一声,“大人踹我不要紧,反正我只是个下人,你想怎么踹都行。夫人那么细皮嫩肉的,你也舍得大打出手吗?”
宋彦樟又想起那晚争吵的时候,自己一时盛怒动手打他的情形,不禁心中愧疚又后悔。
他果然还在生气,他果然没有原谅他,他果然……就这样离开他了。
宋彦樟瘫坐在椅子上,望着地上破碎的碗碟和饭菜,心里空空的。他很想哭,可是哭不出来,他还想笑,却也笑不出来,他的灵魂仿佛都随着柳湘榆一起离开了,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空壳。
小环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上前拍拍他的肩道:“大人,你也别太难过了,兴许夫人只是一时生气,想出去散散心罢了,等他想明白了,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
宋彦樟木然摇头道:“不会的,他不会回来了,他带了那么多钱走,就是打算再也不回来了。”
小环心生不忍,“也不必如此悲观。大人,夫人心里是有你的,只是有时你确实太过霸道了,夫人生性仁善,看似柔弱温吞,实则内心坚韧细腻,就算他再爱你,也会觉得累的。”
宋彦樟仰起头看着他,眼睛红红的,“你说他爱我?那他为何要离开我?”
小环道:“我每天陪在夫人身边,多少能看出他的心思。他的心里,是十分珍爱大人的。他爱你,有时却也怨你,每次看到他忍耐的样子,我就会想,他真的很爱你吧,所以才会甘心如此忍耐。”
宋彦樟鼻子一酸,差点落泪。就连小环都看出柳湘榆忍耐得艰难,可为何他却没能懂得他的感受呢?亦或许他也知道的,只是他选择了忽略。
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宋彦樟颓坐在屋里,从天黑坐到天亮,又从天亮坐到天黑,始终也没想明白,柳湘榆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有了要离开他的心思。
是前些天他怒急打了他开始吗?一定不是的,一定是更早。
他想啊想,终于想起来,那次他去怡兴客栈接柳湘榆,回来的马车上,柳湘榆突然对他说,他很羡慕丁慕山,羡慕他与夫君和和气气、热热闹闹、有商有量的,也羡慕他们能自由自在,而自己仿佛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雀,没有半分自由。
或许从那时起,他就起了要离开的心思吧。
已经一天一夜了,他已经不知跑了多远了,他要如何才能再把他追回来?
宋彦樟想着,心里就一片绝望,或许,他从此完全失去了柳湘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早知如此,他便不逼他那么紧了。
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即便他再后悔,柳湘榆也不会回来了。
平南侯宋国昭得知宋彦樟告假三天,便问府里的下人怎么回事,下人说了柳湘榆失踪的事,气得宋国昭亲自跑到清润轩来骂宋彦樟。
“当初不让你娶这个男妻,你非要娶!娶了能过个安生日子也就罢了,如今倒好,他竟敢跑了!怎么我平南侯府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能吞了他的骨头不成?这柳家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本来就上不了台面,如今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你大哥做出如此败坏门风之事,你也不让人省心!我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们这两个不孝子!”
宋彦樟听着父亲咆哮,却没有任何表情和反应,他只是呆呆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光,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宋国昭上前推了推他,“宋彦樟!此事你打算怎么办呐?”
宋彦樟幽幽道:“已经派人去找了。”
“你派什么人去找了?你知道他会去哪儿吗?天下之大,你打算去哪儿找他?”
宋彦樟想了想,又道:“不知道,就算翻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
宋国昭气得翻了个白眼,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小环,招招手叫她进来,小环站在他面前行了个礼道:“侯爷有何吩咐?”
宋国昭脸色稍缓,想了想道:“既然夫人不在了,这段时间你要好好伺候二公子,知道吗?”
小环听着这话有些奇怪,淡淡应了声:“是,奴婢知道。”
宋国昭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你还不知道该如何伺候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