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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闷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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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闷雷

回到石头房后,薛敬便立刻整理好行装,他将从王府带来的东西逐一取出,最后将那瓶紫雀丹放在二爷手旁。

“这是能救命的东西,你务必带在身边。”

二爷侧目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你带走吧,我不需要。”

薛敬蹲下身,仰头看着他,“今早刚说什么?咱们不是说好了么,你好好养好身体,我才能安心打仗。”

二爷落下笔,拿起手边的淡紫色瓷瓶,紧紧地握了握,默不作声地塞进怀中,“好。我知道了。”

他心神不宁,伸手推开半扇窗叶,任冷风呼呼地吹进来,似乎能听见远方震鼓般低沉的雷声,空忙雪色像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透不过气。

“这天象不太平,要不你别一个人下山了,我派人……”

“不必。”薛敬断然拒绝,将短刀系在腰侧,“寨子里的人你一个都不要派给我,如今几位哥哥都还未归,我自己下山……”说到这里,他顿觉不妥,“等等,从富河大营一路回山,即便遇见大雪,快马加鞭最多七天便回,这都半个月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二爷其实一直在担心此事,却不想薛敬操心,潦草道,“兴许在路上耽误了,老五那人,贪玩。”

薛敬察觉出他神色凝重,忙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他们各个都有本事,出不了事。”

“嗯……”二爷随口又问,“对了,幽州那边怎么样?”

薛敬望着他,有意无意地说,“别的没什么,倒是有件事颇为稀奇。”

二爷端茶喝水,将神色掩去。

薛敬任由他刻意回避的动作,坦诚相告,“户部派来幽州送抚恤的官员,叫任半山,半月前死在花楼里了,至今还没抓住嫌犯,不过,幽府二十三县已经发布了通缉令,想必很快会有眉目。”

二爷搁了茶碗,点了点头,“与你,有没有牵连?”

“那倒没有。”薛敬想了想,“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任半山的死因有些蹊跷,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他是死于素兰加凡心,和鸿鹄死的那八十匹战马,用的是同一种药。”

薛敬说这番话时,始终盯着二爷的神情,而那人在方才落杯的瞬间,就已恰好地将仓促的神色藏好了,挂回了与己无关的微笑。

“那便要查查看,这位任大人,究竟是在哪,着了道。”

薛敬点了点头,“任半山的死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他隔日就要启程回京了,偏偏死在临走前的头一晚。仵作验尸后还说,他肝胆碎裂,受到过惊吓。我派人在他和郭业槐住的地方搜出了一份‘清匪’的联名奏疏,想必如果不是任半山猝死,这份奏疏就要被他带回京城了。一旦这份联名上奏的折子递进了枢密院,我不敢确认,他们会不会真的派兵过来。这事很蹊跷,有几个不合逻辑的点。”

二爷浅声道,“说说看。”

“首先,任半山和郭业槐关系匪浅——这也是幽州知府丁奎私下了解到的。他说,两人其实早在任半山进京那会儿就相熟,我猜这任半山能混上个户部的职位,多半也跟郭业槐的提携有关;再者,前脚战马进了鸿鹄,后脚郭业槐就要借机参奏‘清匪’,似乎他根本就不在乎这马镖失窃与否,也不管这些战马是不是能安全抵达大营——他的目的就是‘清匪’,无所谓那个‘理由’是什么。”

二爷的眼中没什么波动,只在薛敬加重语气说的最后半句话上,微微动了动唇角。

“还有那素兰加凡心,这两种药混在一起产生的毒素,能够置人于死地。但是必须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两种药在适当的时间、地点,以恰当的配比下到任半山的饮食里。仵作在任半山和郭业槐同饮的一壶酒中发现了素兰,但是凡心呢?凡心又是在何时、何地,下到他的饮食里的?我在想……”

二爷幽幽地看着他,“想什么?”

“这件事,我一直未跟任何人说起。”薛敬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其实,任半山那晚去乌鱼巷子之前,曾经来过我府上。”

二爷终于神色一动,“你准备了吃食?”

“备了一壶陈茶。”薛敬低声道,“他喝了茶,但是没碰桌上的菜。可是郭业槐也喝了,我也喝了。如果那壶茶中有凡心,郭业槐也应该中毒才对。”

“除非……”二爷眯了眯眼,“除非那盏茶没问题,茶杯有问题。”

薛敬一愣,“难道……王府中,真的有鬼?”

二爷慢慢地叹出一口气,“不能确定是不是你府中的人,但可以确定,任半山确实是在王府中吃的凡心。”

良久,两人都未说话。薛敬察言观色,抬手从火上拿了水壶,重新为他的茶杯续满水,缓缓问,“二爷都不感到惊讶吗?”

“惊讶什么?”

“我说任半山中了素兰加凡心的毒,怎么你都不惊讶?”

二爷不疾不徐,“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有些人盯准了鸿鹄和幽州,其实就是盯准了你。你是朝野间的众矢之的,他们就是想要借‘清匪’之由,断你一臂。这也是我一直不想你回来的原因之一,你身份特殊,不管在北方还是靖天的朝堂上,都有太多双眼睛盯着——而他们之中,没有几个是好心好意。”

薛敬自嘲一笑,手指交叉,相互握了握,“二爷,难道只有我被当成众矢之的吗?”

二爷微微一怔,抬眼望着他,薛敬眼神中稍纵即逝的疑火消失了,平白端起一副谦和的笑意,“我的意思是,鸿鹄家大业大,二爷这些年来,也帮朝廷打了大大小小不少硬仗,说不定,你为大家做的事,已经让‘他们’不能小觑了。”

二爷的一颗心渐渐归了位,他当然明白薛敬所说“他们”指的是谁——就是靖天城里那些坐握强权的人臣。然而这人若不点破,自己也没必要多生枝节。

他转头看了一眼天色,适时提醒,“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该动身了。”

薛敬站起身,走到窗前,远空再次响起闷雷,“轰隆隆”—— 雷声贯耳,愈发发骇人。

深冬惊雷,的确不是什么好兆头。

薛敬背起行囊,来到院中,骑上他的马,迟疑地勒住马缰,往点着灯的小窗最后看上一眼,“驾”了一声,打着马,往松林疾去。

即出山门,薛敬沿着地势往远处望,风雪之中,依稀能见连绵群山,山与山之间,纵横来去的水系,如细长缠绕的锦带。

再回头,九则峰漫山遍野的火光摇曳,如生在极北的长明灯。

天边白光乍现,紧跟着闷雷又至。

薛敬深深锁眉,说不出的异样在心中蒸腾——这动静不像是闷雷,倒像是……鸣山的战鼓。

“驾!”

他就这样一路疾马到了山下,雪色昏暗,如同夜色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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