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苦峰之上,在检查过傅行空的情况后,瞿清痛心疾首道。
本是时隔多年的久别重逢,按他设想该挚友之间坦白心迹把酒言欢,谁料人终于来了,他也终于见到了,却只见对方是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关钰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声音艰涩发抖,沙哑恳求:“瞿清,你一定要救救他……”
听她语中哽咽,瞿清也是倍觉心酸。
他救他,他当然会救他,他可是傅行空,是他瞿清早已认定一生的朋友傅行空!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你别跟着我走来走去,自己去把这一身伤处理一下,我现在顾不上你。”
其实关钰这边情况也不好,她仿佛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围攻,身上有许多深浅锐利的剑伤,瞿清只目光一扫就看到好几处沉凝的血痂,伤口狰狞惨不忍睹。
放在平时,他定是上来就已经将人按住,把伤口都好好清理包扎一遍了,但现在相较之下,傅行空那边实在更需要他。
关钰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瞿清揉着眉心,压住怒气:“听话,这种时候别让我分心!”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他一个人担三个人的心,他容易吗!
见他当真严肃下来,关钰没话说了,每到这种时候,比起朋友,瞿清反而更像是她的兄长。
瞿大夫拿着方才在傅行空身上取的血,进药房验毒去了。
关钰在石桌边坐下,手边是清伤用的药盘,她却一动不动,只盯着那头的房门看。
此刻她交握的双手在发抖。
傅行空就躺在那间屋子里面。
她抱他进去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他呼吸轻弱,心跳迟滞,好像随时都会死去。
瞿清说,他体内应是中了好几种毒,按说根本撑不到现在,只是有一股药力奇异地吊住了他的命,才让他踩在生死线上,得以弥留人间。
彼时她追着瞿清出来,何尝不是因为她根本不敢再多看一眼,只怕一回头就亲见他停止了呼吸,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生来死去关钰自认都已看透,可一旦事关傅行空,她就无法再洒脱,此时此刻她是胆怯的,她甚至想开始求神拜佛,哪路神佛都好,只要能让他平安无事。
傍晚的时候,瞿清终于自药房出来。
关钰等在那门前,胆战心惊听他宣判。
没吃没喝在药房里关了一天,瞿清先急着找了杯水润润嗓子,当然他之所以还有喝水的心情,还是因为情况比他预料的要稍微好一些。
傅行空体内的几种毒无疑都是致命的,但依他所见,此前应是有大夫已经尽力医治过他,并且此人恐怕还是个用毒圣手,因为瞿清验过那血中毒性后,发现那股吊着命的药力其实也是一种毒,只是用得极其巧妙,将毒性和用量都控制得恰当好处,使得其与先前的几种剧毒竟互相牵制,这才维系住了一种悬丝般的平衡。
可以说,这位不知名的大夫于“以毒攻毒”一道已是炉火纯青。
如此一来,傅行空的情况看似如风中残烛,实则总能悬命一线,接下来就只需分析这几种毒性的作用成分,配出相应的解药同时服下,应该就能无碍了。
历来身中数毒者,其凶险之处就在于毒性复杂,分析毒力和配置解药都须耗费时间更长,很多时候往往还来不及找到全部解药,人就已经毒发身亡了,但现在最关键的“如何抢时间”这个问题,在那位用毒圣手的帮助下已经解决了大半,他便有足够的余地去做后续医治了。
这实在是一位了不起的医者,有机会的话瞿清很想拜见一下,互相交流学习。
他之神色轻快,让关钰终于松下紧绷的心神,强撑已久的精力一散,她手脚发软,竟直接跪倒在地。
瞿清一惊,连忙将她扶起,夸张道:“以你我情谊,何须行此大礼。”
知他是故意打趣来缓和气氛,关钰虚弱地笑了笑。
只是一时脱力,并无大碍,她很快就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