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规定,任何人均不得夤夜外出。关于这一点,殿下应该很清楚,请马上回去!”
苏蒂唰地张弓搭箭瞄准了他的咽喉,厉声说:“开门!不然我就要你瞧瞧,是你的鞭子快还是我的箭快!”
火把的光在她的青铜箭头上凝成一点猩红。苏蒂摆出她所能想象的最凶狠的表情,但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是执鞭祭司长拒绝让路,她是否应该像刚才威胁的那样,用这支箭射穿他的脖颈。威胁杀人和当真杀人毕竟是两码事。
执鞭祭司长看出了她的犹豫,冷冷地说:
“神规在此,殿下尽管下手。为维护神规而死,本是荣耀。”
正在僵持不下,大祭司带着几个侍从好整以暇地走了过来。
“我刚才听见吵闹,过来看看什么事。”他说,瞧了一眼苏蒂跟她全副武装的侍卫们,“这是要去打夜猎吗?”
苏蒂还没回答,提伊就抢先说:“是的,大人。”
大祭司笑了笑:“那就去吧。”
执鞭祭司长急道:“可是,大人……”
“我可不想扫了年轻人的兴致。去吧,祝你打猎愉快,多带点猎物回来!”
塔门隆隆开启。提伊一甩马缰,一行人冲出神庙。
通往王宫的大道延伸进黑暗里。快要落下去的残月低低挂在地平线上。
前方忽然传来嗒嗒马蹄和辚辚车声,从声音判断,人数还不少。
“战斗准备!”
苏蒂一声令下,侍卫们立即约住马匹,抽出镰剑,张弓搭箭等候对方到来。
来人是阿蒙摩斯王储和他的侍卫们。
“出事了吗?”苏蒂惊恐地问。
阿蒙摩斯看到她也是有点惊讶:“你不是派人来找我,说查到关键线索了吗?”
“所以你就来了?那人是……阿莲?”
阿蒙摩斯点点头:“怎么?不是你派的?”
苏蒂打了个冷战:“不,这是个阴……”
“下车隐蔽!”阿蒙摩斯突然厉声下令,抓住她的胳膊一跃而下,就在这一瞬间,四周利箭破空而至,几个来不及反应的侍卫被当场射死,马儿也纷纷中箭倒毙,阵阵哀鸣。
这条大道是举行朝圣大典的地方,两侧都是一望平野,每隔一段距离就安放着一尊头顶太阳的公羊石雕(代表阿蒙神),每两座石雕中间植着一棵细长高挑的棕榈树(代表永恒不朽),除此之外再没可以隐蔽的处所了。阿蒙摩斯带着苏蒂以车马为掩护,迅速隐蔽到一尊公羊石雕像下面。
“小傻瓜,把剑拔出来,”他在她耳边悄声说,“磨剑十年,为的就是今天,我们兄妹一体,后背交给你了。”
苏蒂的小腿刚才被车轴擦破,生疼生疼。她背靠着他的身体,浑身禁不住地颤抖,剑差点卡在鞘里。
他感觉到了,悄声笑道:“别怕,杀人跟接吻一样,头一次难免紧张,多几次就习惯了。”
她不敢出声,只能在肚子里骂混蛋。
他没再理会她,全神贯注地听着箭雨的频度。
苏蒂心里盘算着,他的侍卫有三十个,她有十二个,除去刚才猝不及防被射死的,不上四十人了。
阿蒙摩斯从领口摸出自己的萤石“荷鲁斯之眼”护符,对着隐蔽在附近石雕下的自己的侍卫亮了几下,三长两短,稍停又重复了一遍,代表“敌众我寡,突围求援”。
深深的夜色里,无数黑色人影在箭雨掩护下矮身逼近,无声无息,似绵密的灌木丛蔓延而至,又像死亡的渔网悄然张开。
一声令下,三五名侍卫盾牌贴体飞身向前,挥舞镰剑收下几个人头,随即迅速回撤。
对方辨认出发号施令的方向,渔网随即收紧,越来越多黑衣人聚拢过来。
战况激烈,血肉横飞,阿蒙摩斯身边的侍卫虽然是埃及第一精锐,但是对方的实力也不遑多让,加上敌人源源不断,很快就陷入重重包围。
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另有三名武士在野地里匍匐潜逃而去。
“保护王储!”有人大叫。侍卫们瞬间用盾牌围护成一个圆圈。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一笑,手里拈起一把沉重的青铜标枪,劲贯枪尖飞掷过去,标枪喀嚓一声把盾牌连同举盾之人一起穿透,那人倒了下去,盾牌阵出现了短暂的空挡。
黑衣人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飞身跃上,镰剑朝盾牌当中那个闪烁的鹰蛇金冠一劈而下。
鲜血和脑浆混合喷射出来,鹰蛇金冠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残月落了下去,朦胧星光下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那为首的黑衣人用脚把那具死尸踢翻过来,点亮火把去照死尸的脸。
不需要命令,一瞬间弓弦连响,站在他身边的好几个黑衣人应弦而倒。
为首的黑衣人像被蝎子蜇了一样扔掉火把,就地滚了几圈才逃出生天。
“混账!是个替死鬼!”他咬牙切齿地骂道,“杀!给我杀!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