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说你敢不敢和我打赌吧!”一人声音中气十足,在喧闹的酒楼里也听到得清晰。
“赌什么?有什么好赌的,我看啊,这就是那捕快没睡醒,出幻觉来了,你听他说话,颠三倒四,一看就是被生活和衙门工作折磨,精神恍惚了!”
另一人对这事看上去并不感兴趣,可说起其中的详尽内容时,却知道不少。
这在玉京中,可算得上一件奇事,才惹得这群人边喝酒边谈论,还要压上几个铜板做赌注。
京中衙门新来的小捕快方敬,人活泼又乐于助人,街坊邻居也乐意让他帮忙找些猫儿狗儿的,他也不嫌麻烦,小事当大事办,这不,那些婶子们都把他夸成玉京一朵花了。
方敬出了事,这群受了他帮忙的百姓,那是要第一个为了小捕快出头的。
只是这事实在离奇……
就连一向恨不得把方家小子当成自己儿子溺爱的周大婶都有点不相信。
“小敬啊,你别哭,你好好跟婶子说,你说你前脚才听说同僚告假在家,后脚就遇到他笑着给你打招呼?”
“平时都不理你的?怎么这样!婶子替你教训他!哎,你别拦着婶子……”
“好好好,听你说,你继续说。”
经由方敬好一通说道,周家婶子才听懂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来是小方捕快前两天在衙门当值时,有个同僚当天告假,这事就算问到主簿那里,也是会回你,那位同僚确实告假了的!
那位同僚的老母亲生了病,在身边伺候呢,这本来挺好的表现孝心的事,可在方敬这里,就不怎么正常了。
方敬亲眼目睹已经告了假的同僚笑咪咪地给他打招呼,关键是,虽然这位同僚平时和他并不熟,又是因为家道中落,少言少语,与他很少说话,这次遇到,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多亲近的关系。
方敬当时就咯噔一声,青天白日的,难道他见了鬼,那人走后,方敬又想到,今日同僚的脸是否比平日里白了更多……
这么一想更是头皮发麻两股战战,手中的案件文书都模糊了起来,扶住额头,才察觉自己居然被吓到快要晕倒。
本是不愿意把这些他胡乱猜测的事告诉街坊邻居,只是他们实在热情,方敬脸上又藏不住事,被人三言两语破了防,说着说着自己都快哭了。
可没想到这些街坊邻居也真热情,都开始为他出谋划策,方敬本想阻止,可也来不及了,没多久,小半个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他方敬疑似撞鬼了!
还有好心的大娘说出钱给他找几个道士来,做做法念念经文,方敬这次是真不得不拒绝了。
旁边那桌两三客人说到正起劲,描述方敬捕快撞鬼一事描述得绘声绘色,像是他自己撞鬼一样,听得店小二都觉得,这酒楼里吹来了一股阴风,让人又怕又想听,只能鼓起勇气竖着耳朵听。
只听到高潮说“画皮鬼惊扰方捕快,二道士协力以捉之”时,店内突然传来“噗嗤”一声,这声音小,只有距离他近的邻桌一人听到,那人疑惑地向身旁看去,只见——
那人身着深蓝色暗纹长袍,面容姣好,眉眼狭长中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是双极其漂亮的柳叶眼,那人正举着青瓷茶杯在唇边,嘴角还扬着。
本来想看看是谁这么不解风情,在这种时候笑出声,当看到是如此美男子之后,他也不好指责什么,只能半是好奇半是搭话,问:“这位兄台,可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情节?”
陈舟早就察觉身边有人频频看向他,便侧过身去,说:“无事,只是想到了高兴的事,和讲的故事无关。”
“哦。”那人沉思片刻,终是想继续说几句话,“什么高兴的事?”
陈舟放下茶杯,笑意未淡,说:“许是,我家夫人快生了?”
那人听了忙拱手说“恭喜恭喜”,等到陈舟人走的没影了,才像如梦初醒,为何夫人生了要用“许是”来形容?
这事还能有许是的吗!
他好像被人捉弄了。
陈舟听了个好笑的故事,整个人都心情好了不少,回家前买菜都多买了些,想着今天给少爷多加个菜,假如少爷吃不完就算是便宜小圆小方两人了。
刚进了院门不久,就听到一阵带着点着急的声音。
“少爷,这药熬了八个时辰,药材珍惜,您说什么也要喝了它。”
一个平淡中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他中气不足,连声音都沾上了几分病音,一句话甚至要停下来喘两次。
“可这药黑糊糊的,还有奇怪的像虫子一样的东西蠕动,你确定可以喝?”
哪怕没看到这人的神情,陈舟都能想到他如今的表情,大概率是一脸抗拒,死死地皱着眉头,做出一副怎样都不愿喝下去的模样。
颜韶确实如他想的那般抗拒,只是这抗拒真的有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