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看着面前的一碗汤药，说:“我……我半梦半醒间看到你在小厨房熬药，加了些不知什么的材料进去，像是虫。”

小圆斩钉截铁说:“哪里有虫？是长条状药材，对，就是这样。”

小圆看颜韶实在不愿意，再三劝说之下，终于是使出了她最擅长的故作可怜，“可这些都是很贵的药材，而且我守了它这么久……”

颜韶最怕小圆这套，小圆屡试不爽，次次拿来用，颜韶知道小圆是为了自己好，也知道良药苦口，就算真的是虫，他也是要喝下去的。

正当他端起药碗时，陈舟的声音响起，“这是换了新药材？”

小圆被惊了下，哎哟一声跳到一边，说:“陈管事，你怎么走路没声啊。”

陈舟笑道:“怎么会没声，肯定是小圆姑娘和少爷说话太专注，没听到罢了。”

他看向药碗，笑意淡了几分，说:“这药不同往日，为何突然换药？可是少爷病情有加重？”

小圆还没回，颜韶那边已经一口喝完，药液入口浑浊厚重，苦涩难忍，他忍不住连连咳嗽干呕。

陈舟从腰间袋子中掏出一颗梨花糖，一只手轻拍颜韶后背，一只手将梨花糖塞入他的口中，唇齿温热，一触即分。

颜韶本就瘦弱，又打娘胎里来就是个多病的身子，这样咳了片刻，竟让人感到心惊。

陈舟低着头看他:“这么难喝？真是难为少爷了。”

颜韶这才直起身，眼眶红红一片，带着三分委屈，说:“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陈舟没提在酒楼听故事的事，只说:“昨日夜里下雨，路上泥泞不好走，菜农来得晚，我自然买得也晚。”

颜韶信了他的话，陈舟看这边没事了，就动身去做了饭菜，想到颜韶刚才的模样，没忍住，多做了一个菜。

颜韶身体不好，惯例是有午睡，睡到半下午，小圆过来喊他:“少爷，方捕快来找您。”

颜韶睡得迷迷糊糊，“方捕快？哪个方捕快……”

他想了会儿才想到，前两日确实是有个方捕快上门，说是附近有户人家养的猫跑到了颜韶家的院子里，他是前来寻猫的。

当时颜韶还很有兴趣地帮他一起找猫，找了许久才在院中一处偏僻角落的树梢上发现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

寻猫期间两人还聊了聊天，对于方敬方捕快，颜韶的印象并不差，一个愿意帮助别人找猫找一天的人，能坏到哪里去呢？

因着父亲的旧事，颜韶并不愿意与朝中之人多有往来，但与方敬的事，实属偶然。

只是不知道这次方捕快来，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哪家人的小狗误入了他的院中？

方敬见颜少爷来了，赶忙起身，颜韶说:“方捕快不要客气，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

方敬看上去比前两天消瘦了几分，他说:“三番两次打扰颜少爷，实在不应该，但我这次实在不知道该找谁解决问题，又想到颜家一向与清洛观交好，就想着再麻烦一次颜少爷。”

“清洛观？幼年时我身体不好，母亲确实是带我常去，方捕快是为了什么事？”

听到这三字，颜韶有些意外，他出生时有道长说他身带鬼气，幼年时在清洛观中住过好一段时间，香灰的气味与诵经的声音是他童年的回忆，每天小小的颜韶怀里都要被塞好多张符箓。

也不知道是不是清洛观有用，他身体虽不能与正常人相比，确实是比出生时好多了。

但他已经数年没去过清洛观，方捕快怎么连这事都知道？

难不成是洛清观以他做宣传，传得满京城都是？

他对方敬升起了几分怀疑，脸上却还带着礼貌的笑意，态度却疏离了不少。

陈舟见两人说话，默默地端上两盏茶，再站在颜韶身边，等着方敬说话，他要看戏。

方敬魂不守舍，楞楞地根本察觉不到颜韶的变化，甚至连谁给他端的茶都没有看，拿起杯子就是往嘴巴里倒，喝得不像是茶水，倒像是消愁的酒。

“说出来怕颜少爷笑话，但我可能……撞鬼了。”

颜韶满脑子都是些算计，想着要看看这方捕快究竟是那方派来的人，方敬这句话直接让颜韶试探的话停在口中。

什么？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