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慕青轩欲起身,花夕梦忙将对方扶起,靠坐在床头。
男人额角细细密密布了一层汗,却一声不吭,只将唇角紧抿。
花夕梦恨不得将对方背后的伤转到自己身上,偏偏却无能为力,只能避开男人的伤口,尽量减轻他的痛苦。
“昨日那人可抓到了?”花夕梦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有种想将那贼人大卸八块下酒的冲动。
“抓到了,”慕青轩声音略微沙哑,透着股子无力道,“可有水?”
“有,”花夕梦连忙起身拾起桌上的药碗道:“郎中嘱咐过了,要你醒了便把这药喝了。”
瞧着面前那碗乌黑的药汁,男人眉目微皱,欲往身后躲避,奈何背后床头牢牢地拦住他的退路,他连躲都躲不了。
“躲什么?”花夕梦没好气道,“昨日挡刀之时怎没见你躲上一二?”
男人伸手轻握住花夕梦的道:“好阿梦莫怪,一见你要受伤,我心里就不舒服,不知怎得就挡过去了。”
花夕梦还是第一次见男人那般撒娇的样子,数九寒冬竟将一颗心都化成了水,硬生生把方才心头那股子火给浇灭了去。
最后摇摇头无奈道:“真拿你没办法,快些喝药吧。”
慕青轩眸中带笑瞧着花夕梦,抬起接药的手还未伸到半空,便颓然无力地掉下去。男人一手捂着伤处轻咳几声,可怜兮兮道:“阿梦,疼。”
最后一个字拐着弯子撞进花夕梦心尖尖上,“砰”的一声敲上去,不重,却偏偏叫她难以平静。
招架不住那般灼热的目光,花夕梦微垂下头,敛了控制不住摇晃的眸子与泛红的面颊,搅动着手上的药碗。
自己与慕青轩相识半年有余,男人鲜少在人前露出脆弱的模样,似这般撒娇的样子更是未曾显露过,怕是只她一人见过。
如今想来,这人竟是有些像某种外表布满尖刺,令人不敢接近,内里却细腻柔软的小动物。
姑娘这般想着,噗嗤一声笑出声。
“阿梦?”慕青轩瞧着姑娘那般神色,不知对方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刺猬?”
姑娘笑容僵在面上,竟是不知不觉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抬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次倒是轮到男人沦陷在她的笑容中。
“没什么,”花夕梦舀了勺药汁,略微吹凉一些,递于男人苍白的双唇前,“快些吃药吧,等下就凉了。”
纤细的腕上微微一凉,男人竟就着她的手一口口喝下药,末了扁嘴道:“阿梦,苦。”
花夕梦自袖间取了一方锦盒,刚一打开,甘甜的气息眨眼便传来。
姑娘取了枚蜜饯递于男人唇旁道:“张嘴。”
那人起初倒也听话,老老实实吃下蜜饯。花夕梦莞尔一笑,下一秒一道阴影自头上罩下来,面前俊颜放大,紧接着便觉唇上贴上一个略显微凉的物件,柔软甜蜜,伴着男人身上的冷香。
花夕梦脑海猛然嗡的一声,身子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姑娘忘了如何呼吸,身体内空气稀薄,喘不过气来,只得微微锤着男人肩头。
趁着男人偏过头的空档,花夕梦朱唇微张,大口呼吸,却被对方制住,舌尖触碰到一软物。
知晓了那是何物的花夕梦脑海瞬间炸裂开来,全身的力气都似被抽光了般,瘫软在男人怀里。
直到她面颊烧红,险些因缺氧憋死,男人才放开了他。
姑娘大口喘着气,凤眸闪躲着,就是不敢看慕青轩。
“好甜。”男人说道,也不知说的是蜜饯,亦或是旁的物什。
良久,花夕梦方才轻声道:“待你伤好了,教我些防身的法子可好?”
男人宽厚的大掌揉了揉姑娘发顶道:“好。”
花夕梦眸色一喜,起身道:“我去做些吃食来,你再休息休息。”说着姑娘转身就跑,片刻没给男人反应的时间。
灵巧地合上门,花夕梦一转身靠在门上,葱白指尖婆娑着红唇,上面尚残留着一丝甜意。
屋外打更人锣声自远而近传来,逐渐清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花夕梦揉揉仍发烫的面颊,朝楼下厨房跑去,仿佛如此便能消掉那股子没来由的燥热。
屋内男人听得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天色渐晴,皎洁的月色透过窗格照进来,即便未重燃烛火,花夕梦亦能瞧得清晰。
方进楼下大堂,恰巧与刚出房门的方柏书打了个照面。那人脚下一顿,愣道:“这么晚了还没睡?怎得脸这么红,可是生病了?”
说着方柏书抬手探向花夕梦额头,却被对方一侧身躲过。
“没事,今夜有些闷热,睡不着,便想着起来做些东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