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桃亦有很多问题想问。

他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桃白、桃尘和靳柯桥如何了？他为什么会做那么漫长的有关过去的梦？白尘然又是如何附身在玩偶桃然身上的？

但桃然身上有着和白尘然如出一辙的控制欲。桃亦和白尘然相处了这么久，知道将更多的信息提供给白尘然会比自己首先搞清楚真相更有利。

于是他断断续续地将从早至晚的所有事简要过了一遍。他只挑选了重要部分讲述，省略掉自己的心境，也刻意省略掉元一宵相关的部分——省略前者是因为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省略后者则是因为，白尘然和元一宵不合。

桃亦希望能尽快搞清楚靳如今的状况，特别是靳队和桃尘之间如何了。但桃然听完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解答桃亦的任何困惑。

“你……”桃亦不得不主动开口询问。然而他刚刚问出一个字，桃然就打断了他，状似无意般问道：“时间似乎不太对得上，你去警局之前做了别的事么？”

“……”桃亦没来呀由地卡了一下。桃然勾着桃亦的下颌确认桃亦的神情，在少年躲闪的目光中猜到了什么。

他和桃白、桃尘、白尘然都不同，托“那家伙”的“福”，桃然几乎知道和桃亦相关的一切——无论是过去的，还是未来的。

所以他知道的远比桃亦以为的更多，此刻询问，只是为了确认桃亦走上了哪条路——特别是，桃亦心里正怎么想。

“我、我去见了一宵。”

这话刚刚说出口，桃亦就感觉压在身上的力道重了些。他慌忙地解释：“我来不了你的病房，所以下楼时去看了所有被桃白他们伤到的同学，然后碰巧见到了一宵……”

那当然，他在堵你。

桃然把玩着桃亦耳畔的软发，换了个姿势将人抱在腿上，敲开因为太久没有使用而锁屏了的电脑。电脑屏幕正中便是桃亦逃跑时使用的那个骗过“白尘然”所有人格的设计图。

他的视线轻轻掠过那张占据整个电脑屏幕的指纹，手指不知点了什么，指纹就变成了更为突出显示的红色。

桃亦看着他的动作，不由更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似乎骤然鲜明的指纹昭示着自己的“背叛”——尽管他和白尘然都有错。

尽管如此，桃亦还是觉得需要解释清楚，否则“白尘然”心里一定会不痛快。他尽可能理直气壮地开口，压下声调仍有些明显的哭腔：“……他出事毕竟也和你我有些关系，所以没有不去看他的道理……”

但桃然却突然捂住了桃亦的下半张脸。说起非常重要的话题：“我的能力是修改梦境。”

“？”桃亦不明所以地看着桃然。

从他讲起自己的遭遇起，桃然就一直在调整二人的姿势。他主动坐在座椅上，将桃亦抱在怀里，此刻二人同样面朝着电脑桌面，一同盯着屏幕上的那硕大的指纹。

桃亦坐在桃然的大腿上，双腿从两侧滑落，只能堪堪点在地面。他的背部抵在桃然的胸膛上，桃然的一只手从后方环过来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引着桃亦伸手，一同握住电脑的鼠标。

桃亦不知道桃然想要做什么，他扯了扯桃然的手，没有扯动，只好作罢。

桃然在桃亦身后闭上眼。从他见到桃亦起，他的眼睛从始至终紧锁在桃亦身上，不曾离开过分毫。而此刻，他将额头抵在桃亦的太阳穴上，很轻的开口：“这里是你的梦境，是为了避免时间流逝而生的空间。知道一切记忆的我可以修改你的梦境，帮你看到一切真相。”

“所以，桃亦，放松。”桃然耐心地哄着，感受着怀中人的热度和紧张。他呼吸打在桃亦的耳畔和侧颈，温暖而不炽热，“跟着我的呼吸思考，将你的意识和梦境交给我。”

可桃亦却突然扯下桃然的手，“不对，现在不是做梦的时候……靳队还在外面和桃尘——嘶！”

桃然一口咬在了桃亦的侧颈上。他的深蓝色眼眸重新睁开，暗红光芒在中央闪烁。他直面电脑屏幕的眼珠转向侧方，重新盯在桃亦身上。

“我有办法让白尘然复活，让一切混乱都回归正常……你是选择我，还是选择相信那些没用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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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亦在桃然骤然的发难间沉默下来。他忍下了颈部的刺痛，在桃然此后的舔舐中也没有挣扎。

他只是垂下双眸，在眼帘的遮掩间回望着桃然。他想说白尘然在他这里的信誉度很低。他相信白尘然有能力做到很多事，但却不敢全然的信任他。

他想这样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沉默的含义太过明确，以至于桃然等着等着，忽然笑了。他把玩着桃亦的喉结，像是一点也不生气般，唇畔弯起灿烂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