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家的大门缓缓打开,桃亦和桃仁南再次抵达了白家。
桃亦从车内跳出来,看着面前这栋以白为主调的建筑,有些恍惚。
白家很大,桃亦被允许活动的范围仅仅是白尘然的授课场所及白家的后花园。主楼桃亦仅仅去过三次,其中一次就是这段记忆——他和白尘然初遇的这天。
这并不是一段多么美好的记忆。白成雄是典型的笑面虎,白母则对桃亦极为防备。桃亦靠自己乖巧懂事的笑容赢得了一丝可能性,却很快因一袋蛋糕招致不满。
白尘然那时候因为经历过两次“陪学”被“处理”的事件,已经彻底封闭起来,对桃亦不理不睬。算下来,若不是桃亦因为蛋糕被扔吓到差一点哭起来,让心软的白尘然偷偷多说了几句话,恐怕那天白尘然说的话绝不会超过十句。
……实在不愿再体验一遍。
但一想到让桃亦如此抗拒的记忆才是白尘然生命中的常态,桃亦又打起精神。这只是一段记忆,桃亦不可能改变什么,但难得能再次见到白尘然,还是幼年的白尘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是想着,桃亦的视线向白尘然可能在的方向瞟了一眼。却意外的看到白尘然正倚在门前,同样望着桃亦。
二人对视的刹那,白尘然就无视了桃亦周遭所有大人的目光,径自向桃亦的方向走来。
“你好,我叫白尘然。”当着几位大人的面,白尘然毫不顾忌地握住了桃亦的手。他的手很凉,摩挲上来时仿佛夏日的冰激凌,一下子就抚平了桃亦心底没能言明的焦躁。
是啊,怎么救白尘然还没能摸清楚,桃然又彻底消失。桃亦被送往的记忆中完全寻不到线索,即便能见到年幼的白尘然,桃亦也很难高兴起来。
他一直不愿往更深的方向细想,因为忧虑在此刻毫无意义。但不安还是覆在心底,像是杯中的日渐积累的水垢。
手背上的凉意引起了桃亦的困惑。那的确是白尘然的手,修长优雅,指甲被修剪的极为圆润。每一个指节都恰到好处的弯曲,却没有长大后的那种苍劲感,而是更温和柔软的感觉。
毕竟白尘然还只是个孩子,但孩子的话,手不该这么凉呀?桃亦顺着他的牵引抬起头,竟从那张脸上看到了灿烂的笑容。
桃亦一下子就呆住了。他几乎从未在年幼的白尘然脸上看到这般真诚的笑容,他的笑容总是平静而温和的……但此时此刻,那张稚嫩在脸在光下那么鲜活,笑容灿烂。
“怎么了?”见桃亦迟迟不说话,白尘然凑近了观察他。
桃亦的视线立刻躲闪开去。这可是白尘然,能背着白氏夫妇建立自己的势力的白尘然,即使是幼年态,也可能从桃亦的表现中察觉到异常。为了不被发现,桃亦立刻配合着开口:“你好,我是……”
“桃亦是吧。我知道。”白尘然收回视线,领着桃亦向屋内走去。当着一众大人的面,桃亦很有求生欲的挣了挣,却被白尘然握得更紧,一口气拽进了屋内。
“他们没关系吗?”随着房门关合,桃亦在白尘然身后小声确认。说来也怪,本该在教室内的老师此刻也不见踪影,空荡荡的教室中只有他们二人。
“没关系。”白尘然平静的开口,“他们接下来就会收到不得不公关的舆论压力,管不了我们。”
“那老师呢?”
“也被我支开了。”
“……”桃亦睁大眼望向白尘然。如果这段记忆是真的,那就意味着,白尘然在那时就刻意地收集自己家的黑料,只不过一直按兵不动罢了。
也对,以白尘然的身份,收集这些黑料远比旁人要容易,但白尘然一直引而不发,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但无论如何,年幼的白尘然仍然和桃亦不同。他有力量,也有计划。
像一颗真正的星星。
而桃亦,是那个渴望接近星星的做梦者。他无力又怯懦,在苦难中越陷越深,以至于对任何幸福都失去了抵抗力,甚至害白尘然也……
“今后你就是我的‘同学’了。”思绪猛然被打断,白尘然按着桃亦的肩让他坐下,平静地强调,“我唯一的‘同学’。谁都不会再替代你,过去没有,未来也不会。”
见桃亦没什么反应,白尘然揉着男孩软绵的脸颊,“听明白了么?”
“嗯。”桃亦垂眸应着。他想念白尘然,但不意味着他就会忘记白尘然做的那些事和他的多重人格。
桃亦自己也犯了很多错,更害了很多人。如果桃亦还有资格追求幸福,为什么白尘然就不能得到原谅?
他知道白尘然有多么好,故而愿意原谅他一时的犯错,更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尝试着帮助白尘然走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