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没过两个月就开春了，古代的春夏秋冬特别鲜明，不像现代，冬天发芽夏天下雪的。

涣秋颜终于被放了出来，她出来的时候，跟被关起来的时候比起来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头发干枯，面色憔悴。

她在房间里收拾好细软后，细细给自己画上精致妆容，换上干净靓丽的衣裳。

黄染没打算送那三个人，她睡到上午起床，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门口的宇文景。

宇文景和往常一样穿着黑衣，他正打算敲门，就见面前的门突然开了。

看到门里的黄染，他斟酌了一早上的话突然一句都想不起来了。

黄染眨眨眼，试探：“您有事儿？”

不会是后悔那一万两了吧……

“对了，那一万两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她问道。

“……等我回京城，就把那一万两给你送来。”

宇文景冷峻的脸稍稍缓和了点，声音低低的，听在黄染的耳朵里温柔的有些诡异。

黄染对这种暧昧的气氛过敏，她搓搓胳膊：“那什么，你回去把银子交给涣释就行。”

宇文景还真有那个想法，听到她这么说，他眸中闪过难掩的失落。

沉默片刻，他低声说：“涣冰，不管你怎么想我，但我真不知道秋……你妹妹打算给你下的是毒药，如果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我错了，对不起，我……”

哦，是化功散就可以坐视不理了是吧，黄染在心里讥讽地想着。她的表情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这个表情让她显出几分冷漠。

宇文景表白心意的话卡在喉咙里，但看着她这副表情，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的心脏还没强大到明知说出口对方会嘲讽、甚至反感，还有勇气开口。

黄染：“没事儿了吧，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宇文景：“……没事了。”

临走之前，他真诚地说：“涣冰，我真心希望你以后生活顺遂，万事如意。”

【笑死我了，宇文景是不是想跟染姐告白啊，谁给他的勇气。】

【做了那种事还妄想跟受害人告白，yue】

【别说，宇文景适合当虐恋文主角。】

【他跟女主虐恋情深去吧。】

【染姐肯定察觉到了，她那个表情，哈哈哈哈哈——】

【喂喂，你们自我感觉是不是太良好了，人家说要告白了吗就群嘲？？？】

现实里，黄染的榜一表情复杂，别人看段子，他照镜子，他当初想跟那货告白的时候她也是这个表情。

最后——他跟宇文景一样，都没能说出口。

——

小世界里，宇文景前脚刚走，涣秋颜就过来了，她走到黄染面前，面露愧疚，低声道歉：“姐姐，我要跟你道歉，我对你做了这样的事，你还放我一马，谢谢你。”

黄染警惕看她，一点也不相信她是被改造好了。

这又是整什么幺蛾子。

涣秋颜隐晦地瞟了一眼拐角处露出的一截黑色衣角，忽然抬眼看向黄染，目光是赤、裸、裸的恶意，同时，她嘴里还是歉疚的腔调。

“姐姐，你被抓到土匪窝……”

她欲言又止：“那种事，我回去不会乱说的，不会有损你的名节，你放心。”

黄染看着她，目光不见波动。

但涣秋颜不信她听到这种话什么感觉都没有，她本不想再跟对方对上，可宇文景居然说……他喜欢涣冰。

她可以接受宇文景在她和涣冰中动摇，但他怎么可以喜欢涣冰，那他们的感情算什么，上一世过的一生算什么！

她就是要宇文景知道，她这个嫡姐根本不值得他喜欢。

她低低笑了：“这件事，还是你那个丫鬟告诉我的呢。”

她话音刚落地，黄染突然抬手——

涣秋颜眼睛一眨不眨，她不怕她动手，连匕首捅进肚子那种伤她都能承受，她怕什么。

她就在等她动手，宇文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拐角处的宇文景没想到还有这种事，他一时心乱了，侧头看到黄染的动作，也以为她会动手。

他脚下一动，下意识就想拦——

黄染却没动手，她抬手搭在涣秋颜肩上，身体前倾，头靠在涣秋颜耳边，低声说：“你之前说下毒杀了我是你的污点，但其实……是罪孽吧。”

黄染的话响在涣秋颜耳边，她瞳孔狠狠一缩，手指不自觉痉挛般颤了一下。

黄染笑了：“上一世，宇文景活得时间不长啊，不知道他中毒死去的时候，是不是也很痛苦。”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一字一字传进涣秋颜耳朵里，涣秋颜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发抖，：“他……果然是中毒死的吗？”

前世，宇文景对外是劳累过度死去，但她一直怀疑他其实是中毒死的，因为她死亡时的样子，她曾经见过，就在涣冰身上。

涣冰死后，她的鬼魂果然一直跟着她吗，她看到宇文景是中毒死的吗？

想到这里，涣秋颜眼前一阵阵发黑。

而黄染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在小说里，宇文景死时，和涣冰被毒死时，用了同一种描写方式，再加上他死的太是时候，正好是他和女主涣秋颜的儿子宇文彦羽翼丰满时。

是谁动手的，也不难猜了。

另一边，宇文景看着两人靠在一起说话，像真正的亲密姐妹那样，疑惑皱眉。

她们在说什么？

……

黄染搞完涣秋颜的心态，心满意足走了。

涣秋颜怔怔站在原地，她的最后一层伪装都被撕下来了，没错，她想让涣冰活着，并不是不想沾上弑亲的污点，而是觉得这是她的罪孽。

她毒死她的姐姐，后来，她的儿子也毒死了他的父亲。

她不想重蹈这种命运，明明……老天让她重生，是为了让她有个真正完美的人生，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罪孽就这么重吗？

涣秋颜下意识看向宇文景所在的拐角处，正好撞上了宇文景看过来的视线，她惊慌失措的表情，也完完整整暴露在宇文景眼里。

【这女主真是每一次出来都这么low】

【惊到我了，有看过剧本的没，男主真是被他儿子毒死的？】

【我看过，没有明说男主怎么死的，但不得不说，这个剧情发展太正常了。】

【这是什么歹毒的设定，这要真是一本小说，作者不得被读者喷死！】

【啧啧啧，女主怎么就是学不会教训呢，她对上染姐什么时候占过上风？】

【回回把自己玩进去，哈哈哈~】

【她活该，临走还不忘坑蚊香一把，鄙视！】

黄染下楼，刚出临月居，迎面碰上门口马车旁边的涣释。

涣释看见她，主动回身打招呼：“冰儿。”

黄染礼貌地扯扯嘴角，“路上小心。”

哪怕是客套，听到她关心，涣释的表情依然带上了温度，他笑道：“你在这里也万事小心。”

他犹豫了一下，问出纠结很久的问题：“秋颜身上的匕首，真是你扎的吗？”

黄染没料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她说不是他就信吗？

“不是。”

黄染看着这具身体的兄长，平淡开口。

涣释松了口气，心放到了肚子里，不管现在怎么变，他妹妹本质果然还是一样。

“我跟宇文景说了，他欠我那一万两会交到你手上，就当是我的生养费吧。”黄染补充。

涣释眉头一皱，怒：“说什么呢，家里怎么能要你的银子！”

黄染：“我钱多，反正也花不了多少。”

她这是实话，她在这个世界留不了太长时间，自然也不需要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