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霜月点点头,走到冰瀑前,闭上眼睛,开始调动体内的灵力。
雪寒川坐在院子里,眼前摆着今日未完的一盘棋局,他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独自对弈起来。
只是目光偶尔也会从棋局上移开,落在那个固执的小花灵身上。
她的资质不算好,每每从冰瀑下引动一丝淡蓝色的冰系灵气入体,都要费上很大的功夫才能将其吸收运化。
不过即便是如此,她也丝毫不急躁,只是一步一步的,慢慢的去做。
她乌黑眸子里透出的坚定与坚持,忽然让人很想相信她——相信她会如她所言,成为强者。
带着寒意的夜风从院中低低拂过,拨动一丛矮草,发出沙沙的声音。
时间缓缓流逝,一个时辰很快就要到了。
李霜月眉头微蹙,灵气中带来的寒气似乎让她有些吃不消,寒意自她的灵脉四处流通,冷的她牙关打颤。
本想就这样强压下去的,可冥冥之中似乎感受到了另一股力量的牵引,引动着那股寒气缓缓流出体外,一瞬的功夫,她便就神清气爽了。
李霜月感受到灵力的变化,睁开眼看向雪寒川,眼中带着感激:“谢谢你,寒川大人。”
雪寒川目不斜视,继续拨动着棋子,语气依旧冷淡:“今日的时辰到了。”
李霜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充沛的灵气自指尖溢出,她满意地弯弯唇,走到雪寒川跟前,“寒川大人,我今夜比昨夜又厉害了一些。”
雪寒川抬头,视线落在那两道盛满月光的梨涡上,忽挑了挑眉,“却仍是个普通平凡的小花灵,离你口中的强者还差得远。”
“即便如此,但至少也有了盼头嘛。寒川大人难道不觉得,只要有了盼头,日子多难都会好过起来吗?”
她蹲下身来,抬手摸了摸雪寒川放在桌边的小梅花树,“你说是不是呀李青青,姐姐现在很努力,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一缕清风从小树纤细的枝干上穿过,枝干微微抖动,似是无声的回应。
望着眼前这一幕,雪寒川清冷沉静的眸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波动。
他忽然重新审视起“盼头”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来,怎会有人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念头而长久坚持下去呢。
那个人肯定是个傻子。
“寒川大人,我今日给你写的册子你看了吗,你什么时候能布雪呢。
“我从出生起就未曾见过雪,阿爷说我们如果没有雪的话,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开花的,我都还不知道我会开什么颜色的花呢。”
李霜月望着他,眼里闪着晶亮的光。
“少则七日,多则十天半月。雪族布雪有严格的要求,只凭一日的观测情况并不能准确定下布雪的日子。不过——”
雪寒川忽然停下,望着她发髻间的梅花簪,眼神莫名闪了闪。
“不过什么?”李爽月微微凑近,发髻间传来梅花的馨香。
温暖馥郁,略带甜意的梅花香。
他垂眸,视线从她脸上错开,淡淡道:“你的本体是红梅,你会开红色的花。”
“你怎么知道?”李霜月有些惊喜,她最喜欢的就是红色了!
不同颜色的梅花香气各具特色,白梅清冷,红梅馥郁,粉梅柔和,绿梅清冽,黄梅醇厚。
雪族人自带冰系灵气,寻常的草木受不住,故而明镜山上没有一朵花。
他不喜欢冷冰冰的没有生气的居所,故而在明镜山的后院里,曾亲手种下一片梅林。
用心培育数十年,梅林终于开花,红的、白的、黄的……什么颜色都有。
每一株梅花树都是他亲手养大,他能区分出每种颜色的梅花的味道。
可是后来,父亲亲手烧毁了那片梅林,他从此再没闻到过梅花香。
“我猜的。”雪寒川扯了扯嘴角,他没必要同这小花灵说太多。
只是一低头瞧见她堆在地面上的裙角,眉心又狠狠抽动。
再也忍不住,他抬手施了除尘诀,将那裙摆上的脏污都除了干净,这才感觉心中畅快不少。
李霜月浑然未觉,她哦了一声,语调拉得很长,显然有些失望。
“寒川大人自己同自己下了一日的棋吗?”她又被一边的棋盘吸引了视线。
雪寒川摇摇头,“一开始是同你院子里住着的那个妖族下的,后来他同他妹妹回去了,我便接着下了。”
李霜月腾的一下站起身,语速飞快:“他们……寒川大人……,他们兄妹俩是好人,没有恶意的,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族长他们在百花谷的事情,族长若是知道了肯定要为难他们的。”
“我不会说的”,雪寒川看了眼她干干净净的,随风微荡的裙摆,皱着的眉头松开,“辛兰是明镜山给我定下的未婚妻,我懒得给自己找麻烦。”
他的声音如惯常那般冷淡无波,好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那般无所谓。
在李霜月这里却像是雪寒川当着她的面往平静的水潭里丢了块巨石,溅起巨大的水花。
然后他自己面无表情地掐了个避水决,水花全溅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