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狮子歌歌
平台:晋江文学城
文名:豪门白月光重生日常
五月的蝉鸣刺破凝滞的暑气,声浪如碎玻璃般扎进闷热的空气。
裴月来下楼,遇到正准备出门的裴远川。
“穿这么帅,是去赴谁的约啊?”
兄长的目光掠过弟弟熨帖的雪纺衬衫,鎏金袖扣在晨光中流转着孔雀翎般的光泽。
裴月来默默忽略大哥的打趣,说:“约了朋友去马场看比赛。”
“高田那个还是红原?”
“高田马场。”
听到回答,裴远川看眼腕表:“刚好顺路,我送你过去。”
车上,裴月来问他:“哥你去哪?”
高田马场不像红原马场地处临江,而是在武港郊区,他不知道裴远川去那边干什么。
裴远川目视前方道:“裴少晏在林内有套别墅,说有点事要处理,让我过去一趟。”
“他?”
裴月来拧眉:“董事长已经停了他的职,他不再是你的上司,怎么还指挥你干活?”
裴远川说:“一些交接上的事情。”
这么一说,裴月来理解了。
裴少晏被停职,大部分紧要的权利肯定落在裴少康手里。
权力交接之外,工作细节也需要交接,而裴少康向来是不爱跟裴少晏打交道的,裴少晏被停职,大概也不想去公司看谁眼色,于是这个中间人的工作便自然而然落在裴远川身上。
“没事的,我会处理好。”
裴远川腾出手摸了下弟弟的脑袋,似乎知道他的担心,说:“除了交接之外,董事长最近一直盯着他筹备婚礼,只要忙起来,就不会有心思搞小动作。”
裴月来靠着椅背:“但愿吧。”
还有半个钟就到约定时间,他给何瑞申发了短信,对方回了一张看台图。
大概是在二层包厢里,底下黑压压一片人,大屏幕显示着上一轮的比赛信息和赔率。
绿茵茵的长条跑道在阳光下如同翡翠一般莹亮呈现在青年眼底,他用指腹蹭了蹭屏幕,回了几个字:
[很快就到]
“……月来?”
“嗯,哥说什么?”
裴远川奇怪地看明显心不在焉的弟弟一样,不过没有追问,而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说,你最近有空的话,可以跟夫人聊聊。”
“怎么了吗?”
“她的私人医生这几周常来家里,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出了什问题,她没有说,去办公室的次数也没有减少。”
蒋美琳手下有家慈善基金会,主要是做环保跟教育相关的项目。
就裴月来所知,武港大学的某项针对贫困生的奖学金就是这家基金会设立的,数十年来资助了非常多品学兼优的年轻人,在大家的口口相传之下,声誉极好。
裴月来看着窗外炙热的日光,没有应承,只道:“大哥担心的话,可以多陪她。”
“你呢?”
抓着方向盘的裴远川目视前方,语气平稳:“我们四个人,除嘉城以外,夫人最疼的就是你。”
这话让裴月来扭头,视线落在对方的侧脸上。
“上次她住院,我去看过。”
“是,夫人嘴上不说,但能看出她心情好。”
“她……”
裴月来其实想说蒋美琳大概不会在意有没有人去医院看她,却听裴远川又道:“年后还特地带你们去了安南寺,对不对?”
蒋美琳从来没带过裴家的男人去过那个地方,连她亲儿子裴少康都没有这个荣幸。
青年沉默的时间,红灯亮起。
裴远川放缓车速,看着弟弟:“听烦了?”
“不是,”他说:“知道你就是想让我们多关心她。”
虽不是亲生,蒋美琳亦是看着四兄弟长大,岁月流逝,随着年纪的增长,身边的人接一连二离去,能亲近的人自然越来越少。
裴远川明白裴月来是一点就透的脑子,拍了两下他的肩,说:“子欲养而亲不待,阿月,我们不要走到那步。”
“真是的…”
裴月来撑着脑袋:“不该坐哥的车,被这好一顿训。”
绿灯亮起,裴远川踩下油门,好笑道:“这就算训斥?”
青年正要说话,余光中钢铁蓝色猛然逼近,下一秒便感受到猛烈的冲撞与震荡,安全气囊砰得糊到面前,耳膜鸣啸之间,车身翻滚,天旋地转。
-
天阴阴的,像要下雨。
风把窗帘吹得高高飘起,输液袋里的药水只剩下最后一点,青年看着它滴完,然后给自己摘了针。
他蹲下来用纸巾把那些血擦干净,站起来,扶着墙壁缓了缓,把纸巾扔进垃圾篓后,伴着胸腔里精密的机械跳动,听到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的簌簌声。
倚靠在墙角的透明雨伞消失了。
青年推开门,撑着伞走入雨幕中。
“裴……”
“……月来……”
恍惚间,他听到有谁在叫他的名字。
裴月来于明亮的光线中睁开双眼,他抬手遮了遮,亮度瞬时暗了些。
“醒了?”
响起的声音让他呼吸一滞:“你…何……”
裴月来张张嘴,太多记忆与画面同时回闪。
金属扭曲的尖啸刺穿耳膜,他整个人被安全气囊狠狠按回座椅,爆炸掀起灼热气浪,柏油融化的恶臭裹着皮肤的焦糊味仿佛此刻还滞留在五感中。
最后一个画面,是他趴在地面,眼睁睁看着裴远川的小腿卡在变形的车门里。
“…!我…我哥呢!?”
监护仪的警报声撕破寂静。
青年的身体猛地蜷成弓形,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过度换气的胸腔剧烈起伏,像被抛上岸的濒死银鱼。
病号服第三颗纽扣崩落在地,露出锁骨下方因拉扯而略显狰狞的伤口缝合线。
“看着我的表盘!”
何瑞申单手钳住他下颌,腕间机械表的齿轮声碾进耳膜,另一只手将人按在进怀里,"吸气——对,就这样……"
裴月来涣散的瞳孔里倒映着男人领口微动的喉结,何瑞申的体温透过衬衫灼烧他冰凉的鼻尖,混杂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居然成为他在这场混乱中的唯一锚点。
他靠在男人怀里,脸色是刚从昏迷中苏醒的苍白,这种白带着点病态,衬得他发色眸色更黑,像欧洲神话里某种以灵魂为食的神灵。
梦中的雨声渐缓,思绪跟着恢复平静。
“第多少次…"
男人喉间滚出压抑的颤音,拥着他的力道却放得极轻,“这是你第多少次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