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众人纷纷离去，文羲对裘因道：“裘因，来时那马车确实有些松动，可否请你帮我瞧一瞧，车夫就在院外，我与焜烨公子说两句话就来。”

裘因虚眼看了一眼焜烨，还是转头走出了院门。

宅院中只剩下焜烨和文羲。文羲本以为焜烨此时在这样天空一片橙黄的氛围里多少会说些温言婉语，即使没有温言婉语的告白，也至少能诗情画意一番。可没想到焜烨只皱着眉头厉声问道：“文羲，那个裘因究竟是什么人？众人都怕他，而他却唯独对你毕恭毕敬。”

文羲心中的浪漫瞬间一扫而尽，自己还没质问焜烨为何不告而别又忽然回来，他还先质问起自己来，于是故意道：“一个故人。”

“什么故人，能与你如此熟络？”

文羲不悦道：“焜烨，这好像与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焜烨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眼似乎能喷出火来，一言不发地似乎在寻找发泄的出口。

文羲看焜烨急了，心想不能跟他硬斗气，于是用无奈的语气一字一句道：“裘因是淳于国君的左卿，多年前我在外游历时曾救过他一命。他为人仗义，一直记着我的救命之恩，所以才会如此恭敬。”

“原来如此。那周子胥你又怎么看？”

“此人嘛，我打听过，是三十里外皓月城城主的儿子，确实有些才华，也聪明过人。以他的家世身份出人头地只是自然而然，若是行得正，说不定能得道升仙。”

“没看出来，你竟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

“等等，我话不是还没说完嘛。此人性情过于功利，若是行差踏错也有可能万劫不复。”

“你倒是看得清楚，先前我还担心你着了此人的道。”

文羲哼了一声道：“焜公子，你我相识不过数月，不劳您为我如此操心。”

焜烨不依不饶：“那文羲你今日独自留下是许久不见，心有挂念？”

文羲被焜烨的迷之自信逗笑了：“你就那样不告而别，我还以为你焜烨公子羞愧难当，再也不会出现了呢。”

“那今日还这么想我么？”

裘因还在门外候着，文羲不想跟焜烨在嘴上较劲：“今日焜公子箭术了得，文羲十分佩服，留下来就是想焜公子可否收我为徒，传授一二。”

焜烨有些勉强道：“那行吧，明日你请我喝酒，我便答应……”

第二日，两人酒楼吃完饭来到龙山城的主街上闲逛，焜烨看到自己的西炎庙还在，玩笑道：“听说西炎庙从前是龙山城香火最旺的地方，文羲你可去过？”

文羲回道：“当然去过，西炎真君可是这里极受女子追捧的神君。不过现在旁边的神武庙似乎更胜一些了。”

焜烨心里投着乐，默念道：“西炎真君，神武上伸不都是我焜烨。”

文羲接着道：“有可能是因为西炎真君被断过手臂，后来庙里无端多了许多怪癖信徒。”

焜烨看看文羲，心里骂咧道：“那还不是因为你。”

文羲觉察到焜烨的表情不悦，问道：“你瞪我做什么？”

焜烨缓了缓心情，拉着文羲道：“没什么，走，那边有集市，我们去那边看看。”

两人一边聊一边往前走，文羲忽然瞥见一个气质儒雅的男子在卖豆腐，她总感觉在哪里见过此人，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焜烨也奇怪：“还有这等故事，我还觉得奇怪呢，这宣明玉明明书生打扮，怎么会做这卖豆腐的辛苦活儿。”

忽然旁边有个不认识的人凑过来插话道：“天下才有一石,周子胥独占五斗,这位宣公子可得四斗,其他人共分一斗。他为了个魔域女子落得这副下场，可怜啊……”

这时那个男子抬头看到了文羲，一脸苦楚地喊了句：“神女！”

文羲问道：“你是叫我吗？我叫文羲，你认识我？”

“对啊，神女，你忘啦？我们在幽都城见过。我叫宣明玉，是你帮我和七七逃出幽都城的。”

“七七？”

“对，陈七七，幽都城陈大夫的女儿。就是那日在茶楼时听我弹了一曲《寻芳》后托你送信给我的七七。”

文羲疑惑道：“公子，你可能认错人了吧。”

但焜烨一听他的话就知道那定是玹羲所为，于是悄悄对文羲道：“你看他一脸愁苦，就算认错人也别急着解释，免得刺激了他，先听听看他遇到了什么事儿。”然后向宣明玉解释道：“公子，神女诸事繁杂可能不记得那么多。要不公子把当时的前因后果再描述得详细些。”

“我本是龙山书院的学生，”宣明玉把当时前后又说了一遍。

文羲认同焜烨的想法，于是假装记起了一切问道：“那你的妻子七七呢？怎么不见她来帮忙。”

身着朴素的宣明玉抬起手选了袖口一块干净的布料擦了擦眼睛道：“七七被她母亲的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