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不喜欢宠物。”新颜慢慢说。她最开始之所以一直让毛毛虫住院都没主动提把它接回来,就是因为看出商衍爱干净,对宠物不感兴趣。
“人的情感会变。”他看着黑暗说。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对毛毛虫说的,也可以理解为对人说的。而新颜的确顿了数秒,没有接话。然后,就在她要开口说话时,放在茶几上充电的手机突然亮了,是一个魔王松鼠的主人来电。
“谢谢您关心。不过我工作太忙了,如果啾啾还有什么问题,我会及时回复微信提供帮助,或者您可以带它来医院看看。”新颜说完就挂了电话。
“什么事情?”商衍问。
“一个病患家长,顶着情侣头像说我怎么不回微信。可他问我的是有没有男朋——”
“拉黑,别理他。”商衍直接打断她,重新端起那罐未喝完的啤酒。这是他少有的情绪表露。毕竟对于一个也需要经常接触客户的律师来说,“拉黑”是一个非常情绪化的反常行为。
“男人都见一个爱一个,权衡利弊。”他或许也发现了自己的情绪化,“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所以擦亮眼睛,只筛选,不质问。”
黑暗中,新颜看着他的侧脸,冷静得出奇,“你也是这样吗?”
“……”商衍喝了一口啤酒,喉结滚动,他拿着易拉罐的手搭到弯曲的膝盖上,“我是不是这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他的眼睛,在黑暗中迎着窗外的光芒,甚是明亮。
新颜咽了一口唾沫,之前的冷静因为这一句话而突然四分五裂,暴露出她并不平稳的内心,可嘴上还在故作坚强,“是啊。那这么说,以后有关于情感的问题,都不能问你咯?”
漫长的等待后,商衍终于给了她答案,“不,你有特权。”
“那你是吗?”
“我的词典第一条,理智。”
“可你刚刚都说人的情感是会变的。”新颜说,“你是我见过最不理智的人。”
在法庭上妙语连珠的商衍律师,终于把自己绕进去了。然而新颜也给出了台阶,“跟我一样。”
“那不一样。”商衍说,“你拿不起,又放不下。”
新颜已经发现商衍今天显得有些不一样,既尖锐又脆弱。换以往他根本不会跟理洋互怼。所以相应的,她有耐心极了。“怎么,你是勇敢版本的我咯?”
“我没有勇敢到底,我撞了南墙,我回头了。”
他没有明说,但新颜已经自动脑补他在说白律师,且她的理解重点在他撞南墙,竟然忘了意会他说的回头是什么意思。新颜的情绪一下子就被牵动,“你是希望我可怜你吗?”
商衍没有回答。
“感情上的问题,真是说不清。单身的时候谈起要求来头头是道。网上的各种军师也是成套理论。有人说对方必须得人品好,看看人家怎么对待服务员。有人说对外人好,可对自家人差也不是个事儿啊,所以对外得自私,这种才会对自己人好。要我说,这就叫按图索骥,一旦上头,哪儿来那么多规则。这个世界上有恋爱脑,也有清醒冷静的。人的心理那么复杂,怎么可能一下子分析得清清楚楚。真学清楚了那就脱离爱情的低级趣味了。”新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东拉西扯到这些。或许是因为商衍的沉默让她有些心慌。可到底在心慌什么,她也说不清。
“所以我说人的感情是会变的。”商衍再次耐心强调,“你要离开,那就把毛毛虫留给我。”商衍听说了,听方律师说新颜问他要施阳的电话号码,而后她打电话给施阳,询问尹蓁不接电话是在干啥。
“……倒是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毛毛虫。”她盯着自己的拖鞋鞋尖。
“我以为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