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熹微,贺砚南远远望着林爷爷和林招星。二人动作娴熟,配合默契,锄头起起落落,每一下都精准地刨出一个规整的坑。贺砚南在一旁休息,眼睛却始终没从他们身上移开。约莫两分钟后,他按捺不住,小跑到两人身边,声音带着一丝犹豫:“……我能做什么吗?”
林招星正刨着坑,锄头猛地入土,发出沉闷声响。他直起身,目光带着审视,上上下下打量贺砚南一番,质疑道:“你确定休息好了?”
“我确定。”贺砚南迎着林招星的目光,眼神坚定。见林招星似乎仍存疑虑,他转身面向林爷爷,嘴角上扬,露出乖巧的笑容,声音清脆又带着十足的热忱:“爷爷,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林爷爷皮肤黝黑粗糙,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一道道深深的褶子,恰似老树的年轮,每一圈都饱含岁月沧桑。他抬手,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脖颈处不断冒出的汗水,在阳光的照射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透着质朴与和善。
“……星星他爸他妈忙,往常这活儿我一个人也能对付。不过有你们帮忙,自然轻松多了。”林爷爷说着,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一旁的化肥袋子上,“这样吧,我去把化肥拿过来,等会儿星星刨坑,我放红薯,你就负责用那个盆撒化肥!”
贺砚南虽对农活毫无经验,但一听便明白林爷爷把最轻松的活儿分给了自己。他心里一暖,不等林爷爷迈步,身形一闪,抢先朝着化肥袋子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喊:“——我去拿!”
年轻就是资本,贺砚南凭借着大长腿和充沛的体力,几步便越过田埂。他来到化肥袋旁,弯腰,双手用力,吃力地扛起一袋化肥,稳稳地朝着林爷爷和林招星走去。
林爷爷看着贺砚南风风火火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转头看向自家没什么表情的大孙子,笑着夸奖道:“这孩子不错啊,你还绷着脸干啥?”
林招星轻咳一声,目光投向贺砚南刚刚跑过的地方,无奈道:“他刚跑那几步,把我刚刨的坑又给踩平了。”
“……”林爷爷看着贺砚南扛着化肥稳步走来,干笑两声,打圆场道:“小孩嘛,做事冲动些!”
“……我就比他大两岁。”林招星小声嘟囔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
清晨的凉爽逐渐被骄阳驱散,太阳越升越高,毫无遮拦地将炽热光芒洒向大地。阳光照在皮肤上,带来阵阵火辣辣的刺痛。
贺砚南起初干活时状况百出,不是撒化肥的量没把握好,就是掩土的动作不对。但他学得很快,在林爷爷和林招星指出几处操作不当后,便愈发熟练起来。
一切对贺砚南而言都充满了新奇,他第一次见到红薯种子,亲手刨坑、扔红薯、撒化肥、掩土、浇水。这些机械又重复的劳动,他却做得津津有味,甚至虎口处磨出了一层厚茧,他都毫无察觉。
带来的种子、化肥等物资都用完后,他们发现有一列红薯还没浇水。贺砚南和林招星对视一眼,便主动去挑水,让忙活了半天的林爷爷去林荫处休息。挑水的地方就在林爷爷安排的住处附近,那里有一口井水。
林招星走在前面,贺砚南紧跟其后。两人穿过一条幽静的小路,路边的树枝肆意伸展,林招星抬手拨开那些凌乱的树枝,动作利落。不多时,一栋简朴的小房子映入眼帘。在这深山老林里,突兀出现这么一座孤零零的小房子,莫名让人心里发怵。
贺砚南只在电视上见过这种古朴的老井——一圈黑色的石头围成圆形,井口上方简单地架着木头制成的提水设备。他小心翼翼地走近,探着头往黑洞洞的井口瞧去,深不见底,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这么深?”贺砚南围着井边仔细查看,发现周边没有任何防滑设施,提水的木头上只绑着一圈圈粗绳。他心里不禁一紧,难以想象若是提水的人稍有不慎,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故。
“这荒郊野岭的,谁给你配水泵。”林招星走到井边,目光淡淡地瞥了贺砚南一眼。然后,他弯腰拿起身边的桶,熟练地挂在井上,手臂一挥,用力一掷,下一秒,贺砚南听到清脆的“扑通”一声,桶落入水中。
紧接着,林招星双脚稳稳地抵住地面,一只手握住取水的把手,开始用力转动。他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线条分明,随着转动的动作起伏。大概转了十几圈,贺砚南终于看到桶的上缘出现在视线中。
林招星加快速度又摇了几下,随后利落地将绳子绑在架子上,伸手用力一拉,一桶水便被稳稳地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