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商务部技术顾问罗伯特·摩尔提出了更为直接的挑战："中国对AI的政府主导型监管与美国的市场主导模式存在根本差异。你们认为这种分歧是否可能导致全球数字空间的割裂？如何避免形成相互隔绝的'数字主权岛'？"

李明轩冷静应对："摩尔先生提出了重要问题。事实上，'政府主导'与'市场主导'这一二分法可能过于简化。中国模式是一种'政府引导、市场驱动、多元参与'的混合治理，并非单纯的自上而下控制。我们相信，治理模式的多样性不应成为合作障碍，而应成为互学互鉴的资源。"

他进一步解释："至于避免数字割裂，我们提出'分层协同'路径——在基础技术标准和安全底线上寻求全球共识，在具体应用和价值实现上保留多元发展空间。比如，在法律AI领域，我们可以共同制定基础的可解释性、鲁棒性和隐私保护标准，同时尊重各国在具体法律应用中的差异性选择。"

黄胖胖补充道："实际上，所谓'割裂'威胁往往被夸大。历史表明，技术创新最终会超越地缘政治分歧。我们应当关注的是如何构建'互联互通的多元体系'，而非强求单一标准。这种多元统一的全球治理，可能比单极霸权更具韧性和包容性。"

讨论逐渐深入，世界知识产权组织技术创新部主任埃里克森提出了更具挑战性的问题："中国的法律AI实践强调整体性思维和多元平衡，但这种模式如何处理个体权利保护与集体利益之间的张力？特别是在隐私保护、算法透明度和数据权属等方面？"

这个问题直指中西方法律理念的核心差异，现场气氛一时紧张。黄胖胖思考片刻，然后从历史视角切入："埃里克森先生的问题触及法律文明的深层差异。西方法律传统源于自然权利观，将个体权利视为首要价值；而中国法律传统植根于和谐秩序观，强调权利与责任的平衡。这种差异不是优劣之分，而是文明多样性的体现。"

他深入分析："在法律AI领域，这种差异表现为治理重点的不同。西方模式侧重通过程序正义和权利保障防范技术风险；中国模式则更注重通过整体协调和发展赋能实现技术价值。在具体机制上，我们通过'权责一体'设计，将权利保护嵌入系统架构，如'分级授权'、'透明度差异化'和'数据权益共享'等机制，实现个体保护与整体发展的动态平衡。"

张鹏教授补充学术视角："值得注意的是，随着技术发展，西方个体权利模式也面临挑战。在算法社会中，个体权利的实现越来越依赖集体框架和系统保障。这可能导致全球法律思维的某种趋同——既非东方化也非西方化，而是一种面向数字时代的新型法律范式。"

他举例说明："我们可以看到，欧盟GDPR虽然强调个人数据权利，但其集体诉讼机制和系统性合规要求已显示出整体思维的影响；同样，中国的个人信息保护法也在强化个体知情权和控制权，体现了对个体价值的重视。这种相互学习的趋势，为跨文化法律对话创造了可能。"

这一富有洞见的回应获得了现场广泛认可，甚至带来一阵掌声。埃里克森点头表示赞同，承认这种多元法律文明的并存确实需要更开放的全球对话。

随后，来自非洲法律科技联盟的代表提出了发展中国家的关切："西方模式强调高标准监管，但对发展中国家形成了事实上的技术门槛。中国模式似乎更注重技术普惠和发展权，这对非洲国家有特殊吸引力。请问中国如何看待对发展中国家的技术赋能与规则输出？"

这个问题触及了全球治理的核心政治议题，黄胖胖谨慎回应："中国的定位不是规则输出者，而是发展伙伴。我们主张'授人以渔'式的技术合作，帮助发展中国家构建本土能力，而非简单移植成熟方案。在法律AI领域，这意味着联合培养本土人才、共建适应本地法律环境的技术解决方案、分享发展经验而非强制规则。"

李明轩补充道："我们正在探索'跨文化法律AI共建'项目，与非洲、东南亚等地区合作开发适应本地法律传统和发展需求的AI工具。这些项目的核心理念是'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尊重各国的发展阶段和文化特色，提供灵活多样的合作模式，而非单一模板。"

讨论持续三个多小时，涵盖了法律AI的技术架构、监管框架、文化差异、伦理挑战和发展合作等广泛议题。中国代表团的表现令国际听众印象深刻，展示了中国法律AI实践的独特价值和全球视野。

分论坛结束后，多位国际组织代表和企业高管主动与中国代表团交流，表达了进一步合作的意愿。特别是来自东南亚、非洲和拉丁美洲的代表，对中国的发展经验和技术合作模式表现出浓厚兴趣。

当天晚上，联合国秘书长特别代表邀请黄胖胖、李明轩和王立新参加小型晚宴，与全球数字治理核心决策者进行更深入交流。晚宴上，联合国数字合作特使卡尔·比尔特对中国代表团的表现给予高度评价："今天的讨论展示了多元文明对话的价值。我们需要超越单一模式的思维局限，共同探索更包容的全球治理路径。"

翌日清晨，国际主流媒体对分论坛进行了报道。《金融时报》刊发题为"中国提出法律AI治理的'第三条道路'"的文章，认为中国模式在技术自主与开放创新、安全监管与发展促进之间寻求平衡，为全球治理提供了新思路；《经济学人》则以"数字丝路：中国法律AI的全球雄心"为题，分析了中国在全球法律科技格局中的战略定位和潜在影响。

离开日内瓦返程前，黄胖胖和李明轩在湖畔咖啡馆做最后总结。

"这次国际论坛远超我的预期，"李明轩感慨道，"我们不仅展示了中国模式的特色和价值，更重要的是获得了平等对话的机会，突破了以往的单向交流模式。"

黄胖胖点头同意："是的，从被动接受到主动贡献，从规则接受者到规则塑造者，这是一个重要转变。不过，真正的全球治理才刚刚开始，我们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李明轩若有所思："这次经历让我更清晰地认识到，在AI法律这个全新领域，没有任何国家可以一家独大或单方面规定规则。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在尊重差异的基础上寻找共识，构建包容多元的全球治理生态。"

"而这正是我们探索的方向，"黄胖胖总结道，"不是争夺霸权，而是贡献智慧；不是输出模式，而是共创未来。"

两人相视一笑，在日内瓦湖清澈的湖水映照下，他们看到了更广阔的未来。从校园辩论到国际舞台，从思想较量到全球治理，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法律AI这一全新领域，将成为中国参与全球治理、贡献中国智慧的重要舞台。

而他们，已经做好准备，继续这场跨越国界的思想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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