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少女情思,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不会这样理所当然。温别衣也没指望能一下劝服柳如黛,总归她日后多盯着,不会让如黛跳入火坑。
柳青性情温和,行事却强势、雷厉风行,常常嫌柳如黛优柔寡断随了她父亲,因而柳如黛有些怵她母亲。一到大厅,柳如黛便焉巴下来,老实许多。
对上温别衣,柳青也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小辈,关注她的课业。
柳青满意地颔首:“看来梅滑头还是有几分水平,也不枉你母皇舍弃姑母让他当了你老师。”
出于对温别衣势力培养的考量,圣上选梅覃当太师,柳青虽理解,但还是心中憋着气,这事是圣上给更北书院抬脸了。
可怜的夹心糕点温别衣只能含笑应对,柳如黛安静地看笑话。
柳青:“今日大理寺之事,姑母也听说了,永昌果真是长大了。之前姑母和圣上还总担忧你性情太平和,不堪行杀伐果断之事。永昌倒是给姑母一个惊喜,有圣上当年风范。”
“如黛,你也不要只会窝里横,对上正事就软绵了。”
柳如黛忽地被点名,正襟危坐,“是的,母亲。”
这会轮到温别衣偷笑了。
“你素日瞧梅疏风不满,上次集文会,我让你去同梅疏风辩论。你倒好,扭扭捏捏地到人家面前,说一句,凌寒公子,今日天气甚好。你说你丢不丢人?”
集文会是文人雅士的交流大会,温别衣身份特殊,去这种交流会反而会束缚众人,所以她没去过,听到这钟趣事,忍不住火上浇油,“还有这等事,如黛每次同我说起梅疏风,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可我确实没见过她同梅疏风交谈,没想到碰到本人却如此胆小如鼠,怪哉怪哉。”
柳如黛早就羞红了脸,她不敢和柳青犟嘴,瞪着温别衣,道:“别衣!你快别说了。”毕竟她和梅疏风虽身份不对付,可交情上又无愁无怨,她哪里又是那种特意找麻烦的人。更何况,梅疏风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她根本无法想象和梅疏风交谈。
柳青公务繁忙,用完膳很快就去书房。柳如黛终于长舒一口气,“我娘素日都很忙,不回来用晚膳的,也不知今日怎么就突然回来,吓我一跳。”
这时,絮白出现,半跪于地,“禀告公主,已经找到杜子游的行踪,他现下在绾丝楼,天字一号包厢。”
绾丝楼,京城最大也是最有名气的青楼。幕后老板很是神秘,在江湖在朝堂都有关系,好几次被人恶意找麻烦都没能成功。温别衣有想过是杜子游,可又查到此人是名女子,那也许是和杜子游有合作关系也未可知。不过来往绾丝楼的达官贵人众多,也不见得就是杜子游。
很快,温别衣同柳如黛乔装一番扮了男装。柳如黛盯着铜镜中自己的脸,不禁道:“这真像男子吗?我怎么觉得根本看得出是女子?”
温别衣倒是不在意,“只要有钱赚,绾丝楼不会挑明我们是女子的。”
“听说京城那个妆娘,好像叫,江心玥。”柳如黛拿骡子黛把眉毛又加重一些,“她能把人化成另一个的人模样,虽说不是一模一样,但乍一看却很像。”
温别衣好奇:“真有这么神乎其神,是易容术?”
“好像不是,易容术是惟妙惟肖,她那个只能说是七分像。不过,有时候,七分像也就够了,人的记忆总是会加深自己相信的事物。”
温别衣若有所思。
绾丝楼中香粉扑鼻,温别衣管小厮要了一个包间,先上菜,姑娘她们会边看边选。
“好嘞。”小厮拿着银两,给她们带路,“公子们这边请。”
“我们怎么不直接去找杜子游?”柳如黛有些奇怪。
温别衣左右望着,“别急,先看周围情况。”
迎面走来一位红衣姑娘,温别衣望着她脸上的胭脂,灵光一闪,拉住她的手。这个成色,和章瑜指甲缝的胭脂颜色是一样的。她父后爱作画,她自小对颜色分辨尤为擅长,寻常人看不出来的色彩区别,在她眼中却很明显。
父后常说,她若不是东宫,合该是天生的画师。
红衣姑娘柔声道:“哎呦,公子这是?”
小厮道:“红雨姑娘,两位公子定了包厢,正要找姑娘们陪呢。”
红雨神色为难道:“这倒是不巧,王爷正点我去作陪。”
王爷?温念吗?温念是温定的遗孤,算起来也是温别衣表哥。
当年温定身死,圣上痛心疾首,破例封年幼的温念为菱王。整个大周也就皱眉一个王爷。温念生性淡泊,当闲云野鹤的王爷当得逍遥自在,醉心山水书画,甚少出现在大众眼中。
温别衣对这个表哥印象不多,只记得人还算好说话。她便道:“我和王爷有些交情,我同你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