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婉,人和妖为什么不一样?天地孕育万物,所有一切不都是一样的吗?”
这个问题,守晏问过千万次,他真的很想知道。
每一次和人类成为朋友,一旦被他们知道了自己妖的身份,一定会看到恐惧和憎恶的神情。
以至于后来只能拼命伪装藏匿自己。
这一次十多年的陪伴,相知相爱,对于三十多岁的人类来说,相当于半生。
守晏以为这次会不一样……
却不想,仅仅是因为怀疑他是妖,便毫不留情地将他斩杀……
甚至用了墨家除妖的秘法……
心死不过如此。
人类说,爱是最伟大美好的情感……不过如此!
浮婉强硬地抱起他:“不要说了,我先带你回去!”
在界碑中,万物才会平等,我们共同遵守着界碑定制的律法。但在人间,人类自认为万物灵长,从不愿接受其他生物!
“浮婉,放下吧,我活不了了。”妖身死时,灵肉都将化作光点,还馈于天地。
守晏用仅剩的一只手替她擦掉眼泪:“别哭,天地蕴养我们,我们终将还馈于天地,我知道这就是我命中的劫难。抱歉不能继续陪着你了。”
诞生起,他们就是近邻,从弱小到强大,相知相伴几千年,离别之苦谁能承受?
“不要!”无数鳞片飞起,构建一座牢笼将守晏逸散出的光点困住,强硬地堆砌回他的身体上。
“不要……不要!不要啊守晏!”
这一刻,浮婉终于明白,守晏是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
他将所剩的妖力全部灌入她的身体,躯体瞬间溃散,再也没留下分毫!
想起这些回忆,浮婉端着茶碗的手颤抖,声音也跟着颤抖:“他死了之后,我恨上了人类。我想,也许我们试探地靠近都是不值得的,人,根本无法平等地对待我们!特别是墨家那个恶人!”
所以浮婉带着守晏留给她的妖力去杀墨司玉为守晏报仇。
但已经成为家主获得秘法的墨司玉不是她能打得过的。
“但我的爱人不一样。墨司玉把我打成重伤,我逃进河里化作原型晕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才知道是他救了我,并且也知道了我妖的身份。他是第一个知道我是妖依旧对我很好的人,即使我憎恨人类,即使我对他冷语相向,他从未怪过我,他真的是最好的人!”
“可我还是放不下对人的仇恨,放不下对墨司玉的恨。等我养好伤再一次去杀他们时不幸被抓住了。五年前,界碑判我回去禁闭百年,可是百年……人类哪等得起我百年?玄赋门判我十年,我选了这十年,运气也不错,墨司玉死了,墨家满门都死了!我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回去见他,可他却……”
浮婉的眼尾浮现出鳞片:“山矾家主,请你帮我救他!我不知道惑愧想做什么,但凡人之躯若是陷入她的幻境太久,会折损寿命。”
“我一定帮你救他!”山矾泅坚定地应下。
他能感受到这位爱人对浮婉来说很重要,不仅仅有爱,还有守晏走后的感情寄托。
“谢谢山矾家主。”浮婉再一次要跪下,被山矾泅拦住。
“浮婉姑娘,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山矾泅转身看向烬录,却见他早已不再画画,而是规整地站在门边:“山矾家主,这不就到了?需要我的时候。”
“走吧。”
京都全城戒严,进出都需要检查报备,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从城门离开比较好。
城门处,离信焉背着剑正要离开,碰巧和赶来的三人相遇。
“正好离大人要去捉拿惑愧,不如一起吧?大家的目标都是一样的嘛。”烬录拍拍手,走到离信焉身边。
“烬录……”离信焉正要询问烬录怎么知道,却看到山矾泅深沉的眼神。
“一起吧。”山矾泅打断他的话,“离大人也知道惑愧出现在洛城吗?”
离信焉立即回道:“嗯,刚得到消息,在洛城发现惑愧的妖气。京都遍寻不到她的踪迹,我打算先去洛城探查一番。”
关于惑愧的案件,山矾泅一直没有插手,但他问起,离信焉也会全盘托出。
“离大人,不用核验,惑愧确实在洛城,而且我知道她藏身何处!”浮婉微微福身,她似乎很喜欢这些人间礼数。
“浮婉姑娘。”离信焉抱拳回礼,“那就劳烦浮婉姑娘了。”
“何谈劳烦?这件事是你们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