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虽然有点做菜的本事,但毕竟是头一天来,许东山也只让他负责煎海蛎煎并练一练盛面线糊。
别看阿平不会说话又年纪小,但上手倒是蛮快的,海蛎煎和盛面线糊两件事他两手开干,除却一开始认不清将近二十种料时有些手忙脚乱外,上手之后便没有再出过任何岔子了。
许春喜还夸他比林大松能干。
这可把林大松气得半天没往许春喜那儿凑。
今天的吃食在傍晚之前便卖光了,苏月娘与在外等着许久的客人道了歉之后,那些客人遗憾之余,一人摸了一把放在孤榻上的干花生走了。
堂屋里还坐着最后一批客人,苏月娘清点了人头之后,便先去后边准备洗碗了。
阿平站在炸锅边认真观察着大家伙做事,看大家准备去洗碗了,他便马上跟了过去。
“阿平过来了啊……你去把大油锅端出来,把油倒泔水桶里!”苏月娘撸起袖子,从水缸里舀水倒进装碗筷的大木桶里。
阿平忙摆手,咿咿呀呀地像是要解释什么。
苏月娘倒也是有耐心看他比划,云里雾里地看了一通,她大概是看懂了他的意思。
“你是觉得那油不用倒?”
阿平点头。
“那油得倒了!你快把锅端过来!端不过来的话让你大松哥帮你!”
阿平又摆手摇头,他指了指厨房里的大油锅,手掌弯成小舟一铲一铲的。
许春喜和红姑跟着看了半晌,“你的意思是说你觉得那些油捞一捞就干净了,还能再用?”
见大家努力理解了,还是能懂自己的意思,阿平咧开嘴角,用力点头。
苏月娘明白了阿平的好意,但她还是决定将油倒掉,“那油每天从早不停地炸到晚,炸多了,炸料味道会变差,所以,店里的油两天换一次!”
阿平没想到苏月娘会这么说,虽然他还是觉得这样有些浪费,但他还是乖乖地回厨房将油端出来倒了。
正好这时候,许东山买菜回来了。
许东山远远看见阿平那两条抓着锅耳的两条细胳膊打颤似翅膀乱扇的水蚁(1),他匆忙放下菜篮子后,一个箭步冲上去从阿平手上接过了油锅。
“以后油不用你倒,你去干点别的。”许东山力气大,毫不费力地将锅一倾,便将油倒入了泔水桶里。
阿平看看自己的细胳膊,再看看许东山那连厚袄子都盖不住的粗壮胳膊,暗暗下决心要好好练一练。
许东山轻松地提着空了的大油锅,送到水池里头,看苏月娘正卖力地用丝瓜瓤搓洗碗上黏着的糊团,许东山赶紧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将她赶到一旁去。
“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吗?你进去歇着。”
林大松竖起耳朵,“月娘,你哪里不舒服?”
许春喜一脚踹在林大松的小腿上,“跟你没关系,你洗你的碗!”
林大松冷哼一声,闭上了嘴。
来月事的日子里,苏月娘总会腰酸背痛,弯着腰洗碗对她来说并不舒服。
既然许东山想帮她洗,那她也就先歇下来做点别的。
“既然你洗碗了,那我就做饭吧……你今晚买了什么?”苏月娘伸出双手,等着红姑帮她冲手。
“买了几样菜,还有一块五花肉,刚刚回来的时候听说镇上有户人家的牛不小心撞死了,我就上那家去割了一块牛肉。”
苏月娘半信半疑地抬起头,“真是撞死的?”
“说是这么说,但具体怎么死的,只有那家人自己知道。”
苏月娘抬腿轻轻踢了许东山一脚,“这你也敢乱买,小心惹祸上身!”
许东山回过头,微微压低脑袋,在苏月娘耳边道:“听说牛肉补血还不错……而且也就这一次半次……”
苏月娘听了这话,扬起嘴角,趁着大家都不注意,在许东山脸上快速亲了一口。
“好了好了,洗你的碗去吧!我去处理牛肉!”
苏月娘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天时还早,但炖牛肉肯定是来不及了。
她在清河镇老家也曾吃过几次自然老死的耕牛,也就她爹有钱,一买就是好几斤,不仅用来炖,还做了羹汤。
牛肉羹虽然做起来费劲儿,但至少做起来比炖牛肉快多了。
洗碗池边上挤满了人,阿平插不进去手,就只能先跟着苏月娘进屋去做饭了。
虽然阿平是刘昌介绍过来的,但苏月娘也是给了他工钱的,自然是要叫他做些事情。
“浮粿都会做,那简单的菜会炒吗?”苏月娘翻了翻菜篮子,将里头的菜一一摆出来。
阿平点头。
“那你负责把这几样菜和那块五花做了,如果有问题的话,去找阿山过来帮你。”
阿平还是点头。
既然阿平表示没问题,苏月娘便开始准备做牛肉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