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绿翘在叶府受了委屈?
“正是那位名叫叶蓁的叶三小姐,如今她及笄了,婚事却还没着落,她母亲日夜发愁。王爷,京中可有尚未婚配的适龄男子?”
魏王微笑着说道:“这等小事王妃做主便是,不必求本王的意见。”
站在门口的绿翘暗自出神,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还来不及细想。
“说起来,如烟也不小了,也是时候...”王妃话至一半,忽而觉察魏王脸色渐沉,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不知看到什么信件,魏王的脸色好转了些。
王妃这才道:“如烟是妾身的侄女,又失了爹娘,一个人孤苦伶仃,妾身是很疼她的。若是等三年丧期过去,只怕京中没有适龄男子,她的后半生又能倚靠谁呢?”
“王妃可有中意人选?”
“太师府嫡子叶临朝,与如烟年龄相仿,想必能合得来。”
魏王盯着门外那抹身影,有些心不在焉,“叶临朝不错,不过姻缘一事不可强求,你去探探他们的口风再说。”
“妾身明白,妾身替烟儿谢过王爷。”王妃福身行了个礼,余光瞥到门外候着的绿翘,粲然笑道:“说来绿翘和太师府也算投缘,平日连院子都不出的人,今个儿却忙忙碌碌,妾身都不知她去了哪里。幸好烟儿把她找了回来,原来她在湖边偶遇了裴家小公子,两人聊得不亦乐乎。”
绿翘顿时感到一股阴冷的视线缠在自己身上。
室内灯火通明。
魏王负手立在紫檀嵌玉屏风前,玄色蟒纹常服被烛火镀了层金边,腰间九环蹀躞带随呼吸微微起伏。
绿翘跪在冰凉的金砖上,能清晰看见他袍角金线绣的夔龙纹——那龙首狰狞,正对着她脆弱的脖颈。
“抬头。”
沉冷嗓音砸下来时,绿翘下意识攥紧裙裾。魏王居高临下望着她,少女瓷白的脸浸在阴影里,他喉结微微滚动。
“你可有话说?”
绿翘睫毛一颤,烛火爆了个灯花,将王爷眼底那簇暗火照得分明。她忽然想起那夜问心湖边,公子慕转身时说的最后一句话——"锦衣玉食,还有伺候你的丫鬟"。
“奴婢不曾逾矩。”她重重叩首,金砖映出她破碎的影。
下颌忽被铁钳般的手指扣住,她被迫仰首,正撞进他翻涌着暴风的眼底。男人拇指重重碾过她的下唇,在烛光下泛着可怜的红。
“你知道,本王问的不是这个。”
“为何要见那个人?”
绿翘眼尾染上一层湿意,她想为自己辩解,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些什么。
她太冲动了。
以至于将自己的把柄送到他人手上,自己却浑然不觉,为公子的冷淡态度黯然神伤。
她太松懈了。
这些锦衣玉食的日子,让她逐渐放松了警惕,险些忘了王府也是一个吃人的魔窟,而掌握所有人生杀大权的男人,似乎正在因为自己的鲁莽行为生气。
如果真的惹他生气,自己和欢喜的日子就难过了,也许连嬷嬷都会受到牵连。
不,她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王爷,奴婢只是想看看恩人的近况。”绿翘大着胆子,伸出细白的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腕。见对方没有抗拒,她又伸出另一只手,“他救过奴婢的命,奴婢打心底里希望他能过得好。”
他俯视那双攀附自己的手,呼吸骤然紊乱,玉扳指在指尖急促转动,翡翠冷光折射出眼底暗涌。
“又想骗本王?”
绿翘压根摸不准他的心思,心下一急,倒是情真意切地哭了。
一滴泪珠砸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带着滚烫的温度,灼得他有些不适。
他半蹲着身子,忽然轻笑一声,抬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
“没说不信你。”
许是由于常年习武,他的指腹上有着一层薄茧。
“起来吧。”
绿翘愣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