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林老师还有联系么。”小溪说，“我看他朋友圈现在只剩转发了。”

梁悦摇摇头，“前年听说他母亲去世，我慰问过一下，后来就没有再联络了。”

“他后来离婚了。太拼了，小孩出生的时候都没有第一时间回去。”小溪紧接着说，“对哦，那时你已经离职了。”

聊起曾经同事的“八卦”，梁悦想起十年前初入职场的日子。

她被公司安排进了林辉的团队，小溪比她早入职几个月。第一个项目上她们两个年纪最小，又都是海归。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有一种茫茫人海找到知己的感觉。

大老板总是当着众人面夸林辉是左膀右臂，其实给他的都是脏活儿累活儿；那些短期出差、住五星酒店、随便写写报告就赚钱的项目，梁悦跟着他的两年，几乎没赶上过。

幸运的是，林辉于她，亦师亦友。在这个非升即走的行业，梁悦在林辉的高压之下，无惊无险的完成了前两年该有的晋级、加薪。尽管在项目上没什么好脸色，但给她写评价时林辉也不吝赞美之词。所以每当看着大老板这头刚画完饼，转头又向项目团队哭穷：“都是为了锻炼你们啊，这些项目根本不赚钱。。。”的时候，梁悦也就忍了。

梁悦渐渐可以独当一面，工作越来越多，回到张张家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一年到头住不上3个月。家反而成了酒店。

张张心疼她：“你别被资本家洗脑了啊，咱上班不用这么拼吧。”

梁悦摇了摇头：“没事儿，咖啡续命，哈哈。再过一年，工资涨到2万，就可以去看房了。”

那时的梁悦甚至想到过加班会猝死，却无论如何没有料到，让她北漂梦碎的，竟然是她以为可以依靠的父亲。

两年的时光飞逝，临近第二年年末，大家都想早点忙完，早点收工回家。

“林老师，你东北的项目还缺人么，我能调去你那儿么。”梁悦试探着问到。

“怎么了？”林辉不解。北京有个不错的活儿，林辉就把她塞到了那个项目组。

“家里出了点事，想周末能方便回家。”她犹犹豫豫的说。

“你项目经理同意了么？”林辉问道。

“还没说，不行就只能请假了。”梁悦的声音透露出着深深的无望。

“你这样，明天去提申请，今天别说哈”。林辉一边指挥，一边琢磨着：“等下得打电话要人了”。项目上突发人手短缺很常见，但是这电话得他先打；这样一来梁悦再提出申请，别人看来也只是她顶不住压力，被动接受安排而已。

“好的，我会的，谢谢林老师。”梁悦快变成哭腔了。

“不知道这小姑娘遇到什么了。”林辉心想，又觉得有点可惜。她学东西快，又有责任心，职场上的人情世故是差了点，但跟客户的沟通非常顺畅。那个项目只要进组了，对小朋友们来说，年底就是履历上非常亮眼的一笔。真是浪费了。

林辉越琢磨越烦躁，有什么事儿比工作重要？能有什么事儿？！他一个摩羯座的工作狂，一天只睡6小时，30岁就长了白头发的人，几乎没有因为私事影响过工作。只能说现在的小孩，都太任性了！一点抗压能力都没有！

12月的东北。大雪纷飞。

凛冽的空气里，是梁悦记忆里故乡独有的味道。

梁悦站在家门口。妈妈嘱咐她到家后不要大声敲门。

于是她发了消息：“妈，开门。”

过了几秒，母亲凑近门缝小声问道：“悦悦，是你吗？”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