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庄遥遥是个家里万千宠爱长大的小女生,从不碰家务,连住读也是她自告奋勇的,比许蓁只早半学期来到宿舍,现在她有点后悔得想哭鼻子。
女孩挤着裤子的水,说话的嗓音里带着委屈哭腔:“许蓁,这水怎么挤不干啊,我没力气了呜呜……”
“没关系的,我帮你。”许蓁放下手中衣服,决定先帮庄遥遥。
两人一人拉着一边往反方向拧,其中大部分都是许蓁在用力,挤出的水哗哗掉进水池里,可见庄遥遥之前大半天的挤水效果微乎其微。
一看室友就是个不擅长干家务活的女孩,好不容易拧干水,晾个裤子也是十分费力,许蓁叹了口气,帮人帮到底,拿过晾衣架,帮她把裤子褶皱拍散,两角撑住衣杆,轻轻松松挂了上去。
动作干脆利落。
许蓁还未放下手,便猝不及防收获一个拥抱:“呜呜呜谢谢许蓁,你真是个天使,怎么那么棒!”
这些都是许蓁习以为常的事情,没想到还会有被夸奖的一日。
许蓁迟疑地放下晾衣杆,稍稍拍了下女孩的背,声音也轻:“小事情而已,不客气。”
因为这番小插曲,许蓁的动作比别人慢了些许,回到床位时,其他人都在闷头干别的事情,而许蓁床上的小桌子摆了几包小熊饼干。
她诧异地抬头望了望,对角上铺的庄遥遥用手对她比了个爱心,调皮地眨了下眼,这是谢礼。
许蓁抿起笑,眼眸弯弯,明媚又漂亮,也学着庄遥遥的手势回礼,庄遥遥看得目光都直愣了一下,忽然倒进被子里捂住脸。
啊啊啊啊踩狗屎运了,她怎么会有这么个神仙室友啊!
许蓁不清楚她的心理活动,疑惑以为她太困,可能要睡觉了吧。
宿舍随后熄了灯,许蓁上床干自己的事情,无非是继续刷没写完的试卷,当然,高三的作业是永远没有写完的一天。
许蓁只能力所能及,不让堆积的作业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许蓁再看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过了,宿舍大部分人都睡着了,只余她这里还有一点光亮。
许蓁熄了小灯,静静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漆黑的上方,丝毫没有睡意。
白天压制的思绪,在悄无声息的夜晚,又悄悄冒了出来。
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许蓁干脆起身,站在宿舍外的小阳台,夜里暴雨如注,吹来的风夹杂着水汽,冰冰凉凉地砸在脸上,许蓁不躲不避,不知道该让这场雨把她砸清醒些,还是该稀里糊涂睡个好觉。
吹够风,再继续下去就要感冒了,许蓁才回到宿舍。
经过某个床位时,她忽然听见一声她的名字。
许蓁回头,发现宿舍除了她,原来还有个人醒着:“班长,怎么还没睡觉呢?”
虽然看不太请,但许蓁能感觉到殷惜雯在无语地撇嘴:“我离阳台最近了,这么大的雨,怎么睡得着。”
说罢,她坐起来,抱着被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半的床位:“你怎么也不睡?聊聊?”
思考了片刻,许蓁走过去,坐在殷惜雯床边,小声开玩笑道:“我以为班长不会让人随意靠近呢。”毕竟殷惜雯总是以一副冷漠毒舌、难以接近的模样示人。
殷惜雯满不在乎:“上来吧,我旁边的位置欢迎任何一个失意人,她们都坐过。”
失意人这个词让许蓁愣了下,她没再说话,坐在殷惜雯身边,两人盖着同一床被子,就像总在夜里聊少女心事的好朋友。
床位不够大,许蓁得弯着腿抱住膝盖,外面夜雨的声音足够遮盖两人的声音,还是她先问,有个问题困惑了她许久:“班长,高一那年……你为什么会挡在我面前呢?”
凭心而论,两人刚开学的关系不冷不淡,几乎没有交集,若她是殷惜雯,在那么混乱的场面下,是不会替另一个人出头的。
殷惜雯想想,说:“嗯……这么久的事,我都快忘记了,可能因为我是班长吧?维护班里同学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
殷惜雯觉得自己比较强一点,去保护弱小的同学是她天生来的一种本能,她应该这样做,且从不质疑。
怎么会忘记呢?
许蓁在黑暗中摸索,手碰到殷惜雯手肘上的一道小疤,光滑的皮肤上的凸起格外明显,疤就是被陶玉梅推倒后留下的。
“疼吗?”她问,当年给殷惜雯道了歉后,她主动疏离了班上所有的同学,更不敢多问殷惜雯一句,现在看来,何尝不是一种胆小的逃避行为呢。
“疼确实是疼,”殷惜雯大大方方道,把伤疤展示给许蓁看,“但这是一道嘉奖,看见这道疤,我觉得没人比我更适合当班长了,所以我每年都是百分百的支持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