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通透的落地窗内,大庆不知什么时候起已在客厅里踌躇等待着了,赵云澜一进门他便迎了上去,不知说了什么,男人旋即飞奔上楼。
主卧室熙熙攘攘围作一团,不用问,中间的人正是沈巍。
赵云澜从大庆口中得知一二,生怕惊吓到他,没敢轻举妄动,只一连唤了好几声。
果不其然,沈巍没理会。
“怎么会这样?”赵云澜目光扫向人群中的阿洛。
女孩只是摇了摇头。
沈巍的神情看上去并不迷糊,甚至蹙着眉像是在思考,可又没法算是清醒,因为只是轻轻的触碰,他也会迫不及待地退避,似是充满了戒备。
赵云澜又是着急又是不甘,哪里真忍得了不主动去寻求答案,没过两分钟,就等不及地把人抱住,试图用情人间独有的互动引起他的注意。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巍的手就举到了胸前,抵掌一推,力道竟然大得出奇。
赵云澜没设防,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打住,他惊讶地看向沈巍,不得不面对他真的如大庆所言,好像谁都不认识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赵云澜再度转向阿洛,寄希望于她道:“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有些原因……”阿洛神情为难:“应该只是暂时的。”
“什么叫应该,什么是暂时的?”赵云澜不接受她的语焉不详,作势就要去薅她。
“老大,你先别着急,我们都在观察呢。”林静轻挡了一下制止他。
“稍安勿躁,给大人些时间。”楚恕之附和。
看来赵云澜不是第一个碰壁的人,现下大伙已经达成统一暂且静观其变了。
把赵云澜推开后,沈巍就直挺挺地站着不动了,他显然无意攻击,只是不想被打扰,没人知道,在沉静的外表下,此刻的他正在经历一场旁人无法窥见的天人交战……
刚苏醒时沈巍脑子一片空白,那是一种诡异的、除了意识以外别无他物的、彻彻底底的空白——他完全不记得身处何地、经历过什么,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就好像那个叫做“记忆”的容器从未启封装过任何东西。
不言而喻,这种感觉令人疑惑更令人恐慌,并且他很快还发现了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他居然还是个瞎子!
看不见周遭、不记得任何人或事,无法判断自己的处境,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拼了命地回想、挖掘,然而始终不得其法。
明明触手可得,伸手却摸不到;明明近在咫尺,靠近了却又变得遥不可及,他那么迫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他的世界却层峦叠嶂、扑朔迷离,怎么都望不到彼端的真相,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像遮住了眼睛一样遮住了他的记忆……
沈巍就这样低着头独自站在那里,又过去了十多分钟,他一动不动、无声无息,仿佛被凝固在另一个时空,孤立无援却又屹立不倒。
赵云澜心疼得坚持不下去了。
“能不能做些什么,怎么做能帮到他,哪怕让他换个姿势也行啊。”他把阿洛拉到一边低声交流。
“除非他自己松懈下来,否则我们想帮也帮不上”,阿洛肯定地说:“再等等。”
赵云澜:“等等,等等,难道要等到他倒下吗?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在钻牛角尖?”
阿洛咬唇,她何尝不着急,但她有她的判断:“再等等,令主,别让他分心。”
听她这么说,赵云澜不得已只能抱着相信的态度回去继续观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沈巍马不停蹄,靠着无比强大的意志力,翻山越岭接近了最后的屏障,终于,他攒足力气奋力一搏,如同破空之箭贯穿迷雾,击碎了那道隔绝记忆的铁门。
霎时间,纷纷乱乱的往昔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记忆碎片拥堵成灾。
“沈巍!”
赵云澜的站位一直是离沈巍最近的,因而在他抱住头的同一时间,他也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