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听见七慌八乱的惊呼、感受到人群的压迫,他依然想逃开、想拒绝,可他控制不了自己,头疼得撑不住身体。
两人很快抱团纠结到了地上,赵云澜不敢硬掰,费了好大劲才帮沈巍调转姿势,并压制住他的手:“别想了,别想了,没关系的,什么都没关系,怎样都没关系……”
阿洛:“休息一会儿,沈巍,可以休息的,可以不用那么着急的……”
劝解声此起彼伏,然而沈巍并没有放过自己,他还不敢休息,生怕那些呼啸而过的画面,一旦停止追逐,就再也赶不上。
好在强烈的冲击过后,记忆的马达渐渐降低了转速,每一个场景和片段都变得更清晰起来,沈巍自然而然地身临其境,真实感受着随之而来的震撼与惊喜,同时也再次感受着伤痛与无奈……
而在不知情的旁人眼中,只见他直愣愣的眸子明暗交错,神情忽而惊诧动容,忽而紧张悲愤,欲言又止,冷汗濡湿了整张脸。
“云澜,赵云澜……”
赵云澜:“是我,沈巍,是我,我在这儿呢,我在呢……”
“别去,危险……地星,回地星……是我对不起你……别这样,别这样……”
沈巍只是低声呢喃,人还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赵云澜不明状况,听他颠三倒四,又怎么都叫不应,心慌得厉害。
“他这样还是不正常吧,你老实说,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又一次被质问的阿洛一边低头查看沈巍,一边略显烦躁地打发他:“我会给令主一个交代的,但不是现在!”
赵云澜撬不开她的嘴,愈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现在怎么办?这样下去他会不会精神崩溃、会不会心疾发作、会不会再度昏迷,你不是说过他不能再受刺激的吗,这还不够刺激吗,不然……不然给他扎一针,让他暂时睡过去也好啊……”
“云澜!”
一双年长的大手落到了赵云澜的肩上,带着不合时宜的镇定,那人的唤声在耳旁响起。
赵云澜陡然一惊,倏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乌云盖顶地望了过去:“你怎么在这儿,谁让你进来的!”
他脱口吼道,肩头一挣,撇下了那份自问消受不起的安抚。
主子前脚上楼,接了电话不得不把人放进来的大庆没敢抬眼。
其实也只有赵云澜一直没注意到房间里多出了这么一个人,别人只是无暇理会也不便发话罢了。
赵心慈并不意外也不计较儿子的炸毛言行,在目睹了沈巍的状态变化后,他此刻确确实实是出于关心才接近赵云澜,想要稳定他的情绪:“别激动,我原本就是来看沈巍的,没要做什么。”
睁眼说瞎话!
赵云澜心里叫嚣着“滚蛋”,恨不得对方离得远远的,眼下却顾不上和他废话,他目光下落,看回怀里的人,继续顺着他的呓语边猜边哄。
半晌,沈巍终于不再颤抖也不发声了,他像是累到了极致的旅人,再也无力挣扎跋涉,停下步伐、卸下了沉重的身躯。
“他什么情况,如果又这样睡过去多久才能清醒?”赵心慈突然发问,他语气虽然急切,但出发点显然是有别于旁人的。
目光尽头的阿洛还没来得及答话,昏昏恹恹的沈巍倏地撑开几乎就要瞌拢的眼皮,好似精神头一下全回到了体内,迅捷无比地抽出手臂探向声音的来源,清晰地叫了一声:“赵局长!”
赵心慈几乎是毫无时间差地转过头抓住了那只手:“是啊,我是赵心慈,沈巍,你‘认’出我了?”
这突如其来的“相认”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赵云澜慢了半拍,沈巍已经就着手力倾身侧向赵心慈:“带我走,赵局长,让我跟你走。”
“沈教授”,“大人”……
沈巍这一句“带我走”惊呆了所有人,赵云澜更是脑袋一炸,血色全无:“沈巍,你……你醒了,太好了……你要什么,跟我说,你跟我说,我在这儿呢……”
赵心慈没松手,因为沈巍也没放开他,他下意识地期待着对方下一步动作。
沈巍清醒、完整地“回来”了,他想起了一切,包括自身的处境、和不得不面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