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后的沈巍,何尝不知道自己正被爱人温暖又深情的怀抱所拥,然而纵然渴望他也不得不舍弃,兜兜转转,那座大山依旧横亘在面前,他怎能不恪守承诺给出一个交代!
他挣扎着不遗余力地抓紧了赵心慈,就像抓紧了最后一根能让所有人得到救赎的稻草,忍着与心爱之人当面决裂的巨痛,再次坚决地恳求:“带我走,赵局长,我跟你走……老楚,帮我!”
楚恕之是出了名的对沈巍言听计从,赵云澜已经在强自镇定了,听他求助于他,眉宇间倏地染上一丝别样的暴戾:“你敢!”
楚恕之“扑通”一声面朝沈巍跪下了,眼睛却别有深意地与赵云澜对视:“我没什么不敢的,上司有令,属下照办!”
他从来都是将沈巍唤做“大人”,“上司”两个字显然对应的另有其人。
一下就听出端倪的大庆浑身一激灵,见人攥起拳头意欲出击,半秒钟都不敢耽搁,扑上去就扭抱住了楚恕之的胳膊,仿佛稍有迟疑对方便会闯出惊天动地的祸事来:“老楚,你别乱来啊!”
“楚哥,副处,你,你们……”郭长城都被吓懵了,他看不懂这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吗?
这时的林静也已经反应过来,一把扯过阿洛交头接耳:“快想想办法,不然就像老大说的,把人弄晕了也好呀。”
他要弄晕的自然是“挑事”的沈巍,可阿洛却一反常态,颇有些冷眼旁观的架势,扫向处于纠葛中心的赵父,声音不高不低地说:“如果非要不死不休,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明的暗的赵心慈都听在了耳朵里,但他没有退出的意思,看似被动,实则在想着怎么“顺势而为”采取主动,毕竟,只要沈巍坚持,事情就会往他想的方向发展。
“闹够了没”,他带着自以为是的威严厉声道:“你们既然都那么在乎沈巍,是不是该首先遵从他自己的意愿……”
“住口!”赵云澜闷声喝止,若不是他对他有着必须固守的底线,恐怕真要如楚恕之所愿把人强行请出去了。
赵心慈只当没听到,更甚者还得寸进尺地补上了另一只手,拍抚着把沈巍粘得更牢了些,他和善地问他道:“我保证给你最好的照顾,当然也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沈巍,你信我吗?”
“信”,沈巍想也不想地回他,”只要你带我走,我什么都听你的。”
赵云澜只觉得心脏紧缩,手脚都开始发麻了,他太了解沈巍了,这一刻如果放手,那就是放任他去死,因为没人能留住他,无论做什么、给他什么都留不住他;他撑不下去、也没有撑下去的理由了。
而沈巍死了,他也活不成,这一定不是他老爸想看到的结局,但他却不信!
赵心慈:“云澜,行了吧,你这样犟着对沈巍也不好吧,或者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啊……”
“住口,我让你住口!”
滚烫的泪珠吧嗒吧嗒地滴落,没入沈巍的发丝间,爱人的无助与决绝,父亲的冷漠与残忍无不令赵云澜痛心疾首:“给我,把他的手挪开!”
这一声令下,纠缠而握的手上顿时多出了好几只手,掰扯的掰扯、护主的护主,一时间更乱做了一团。
赵心慈觉得自己像在跟一群小孩打闹似的,幼稚又可笑,于是僵持了一会儿后主动松懈了。
“不,别,你答应带我走的,我知道你有办法的……老楚,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把他拉开,替我把他拉开……”沈巍急了,挥舞着被迫解放出来的手在空中乱抓。
“别这样,沈巍”,赵云澜颤声哀求:“我们不闹了好吗,你不能这样偏着别人来打击我啊,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沈巍心痛得无以复加,可到了这一步,他已无路可走,怀着要死就死远一点的念想,他只能充耳不闻地用尽所有的力气抵抗爱人的束缚。
赵心慈单枪匹马,看上去并没有立刻把沈巍带离的能力,他一撤手,所有人就都开始炮轰沈巍。
“沈教授,您别这样……别这样对待赵处啊,他真的会崩溃的!”
“一个满脑子只有算计的人,怎么会为您设想,请恕属下不能从命!”